黎凡归看着有些犯恶心,听潘长森继续说:“客人愿意为我们的雨儿和小天赎身,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我很开心。想当年,这俩孩子刚来绣月阁,眼神都跟街边的小猫一样……”
潘长森施展“拖”字诀,看来是要等手下把姐弟俩转移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再让黎凡归离开了。
黎凡归也不急,就那么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吹嘘自己在原籍城市人脉多么广,总之一个道理:肯定能凑够赎身所要的钱!
至于姐弟俩分明是自由身,合约到了就不该还让客人花钱了,他也没打算和潘长森讲道理——从潘长森指使手下带走小晴小空的那一刻起,此人就注定没有道理可讲。
又是一阵商业吹捧,大概是姐弟俩被送到了够远、够隐蔽的地方,潘长森准备送客了:“行,客人您足够有诚意,我相信雨儿和小天跟着你,也会开心生活的。这样吧,今天不算,五天之后,我需要收到一个金币的赎身钱。否则,我就要和雨儿小天重新签订工作契约了。”
刚回到二楼,黎凡归便看到了脸色复杂的老鸨。
而更扎眼的,是房间门口一块小小的浅蓝色布条,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边,也掉落了同样的一块布条。
果然!黎凡归不禁为自己的预防措施叫好,小晴和小空果然被绣月阁的人带走了!
“我想和雨儿小天说一下,过几天过来给他们赎身,让他们不要担心。”明知道房间里没人,黎凡归还想确认一下。
只是说句话而已,照理说,大大方方让他进去,没什么可拒绝的。但妇人作为绣月阁利益集团重要成员之一,心里有鬼,房间里头已经空空如也,她怎么能让黎凡归进去看?
“客人,这个……我得替他俩给您道个歉。”妇人做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有黎凡归知道她是在演,“您也知道,在绣月阁里虽然要伺候人,但像您这样的客人,随手甩出一大锭银子,这种事儿不少的。老身也劝您,在窑子里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太上心了。在一个客人面前海誓山盟,非你不嫁,转脸就嬉皮笑脸伺候下一个客人,这里的姑娘小伙都是这样的心性,改不了的。这不,他们已经反悔了,托老身跟客人说,客人若是喜欢他们的服务,下次还来点他们就是了,可要和客人走,他们还是不太情愿的。”
黎凡归装出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你你……什么意思?他们不要我赎身了?你们潘老板可都同意了!”
说着,还试图从老鸨和走廊中间挤过去,抢进房间里:“不行,让我见见他们!那雨儿姑娘对我情真意切,小天弟弟也对我许诺的未来满是憧憬,怎么可能转眼就反悔?!”
见黎凡归软的不吃,妇人伸手拦住他:“客人,客人,您先别急。潘老板答应了,可若是雨儿小天自己反悔,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
接着,她又摆出长辈的做派:“在窑子里呆两年就知道了,这些姑娘,不管刚来时是多么坚贞不屈,到最后总是会变成一副水性杨花的心性。不怕客人笑话,老身也是这样过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客人开心就好。老身见过的人多了,好几个姑娘都曾梦想过另外的生活,也会在像您这样的客人许下的海誓山盟前,头昏脑热,答应随着客人回去当小妾。可是,她们骨子里已经习惯了这里丰富多彩的生活,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转过头来冷静一下,就知道她们的心早就在绣月阁扎下了根。”
在十几岁的少女和少量少年涉世未深之时,威逼利诱,让她们被迫习惯上伺候不同人的生活。到头来,还把锅甩给她们,骂她们水性杨花,还说这才是她们的本性。
可你们给过她们选择的机会吗?让她们见过另一种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吗?
黎凡归心头愤懑,此时却不能爆发。他假装被妇人说通道理,但又一时不甘,继续看向那扇房门:“可是我还是想听雨儿亲口告诉我……”
妇人见他态度缓和,轻轻咳嗽一声:“咳咳,客人,这些姑娘小伙都是这样的。冷静下来之后都明白,与其关在高墙里当小妾、娈童,他们还是更喜欢绣月阁里自由自在的气息。客人,老身再劝你一句,现在你的心里全是雨儿和她弟弟,等你回家了,也会冷静下来的。客人大富大贵,又有在竞技场夺冠的通天本领,定能找到良配,何必找这脂粉之地出来的,不干不净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