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所过之处,匍匐一片。
袁兆没有跪,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像一块宁碎而不屈的白玉。
“我七岁那年,您说‘此子生有反骨,恃才傲物,当朝大儒里无人能教导他’。因此替我请来了早已归隐山林的颜圣,颜泓礼。”他说,“我跟着师父游历民间那些年,读的是农耕四时经,诵的是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我自知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做不到宏愿之万一,今日所言,只是为苍生说句公道话罢了。”
崇明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短短一瞬间,祖孙俩的视线交汇,谁也看不懂其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朕让你住口,你听不明白么!”崇明帝怒道,“这样骇人听闻的血案,人证物证甚至于罪魁都是你带来的,朕说过要隔日再审,就是不偏信于你。焉知你不是参与党争,栽赃陷害他人?!”
袁兆发出短促的轻笑,“我若党争,还有他们甚么事?”
“啪”地一声,狠狠一道耳光扇在袁兆的脸上,崇明帝用了十分的力道,可见其盛怒,“袁兆!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尊君上。”
“陛下息怒!”众人忙道。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敬长辈!”
崇明帝猛地一摆手,挥退来搀扶的内监,指着袁兆的鼻子道,“你既知是凡夫俗子,今后便如你所愿,夺去世子尊荣,逐出京城,做你的平头百姓去!”
袁兆利落一摆衣袖,“谢陛下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