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懿顺势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所以,当晚发生了甚么?”
曲元德垂着眸,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袁兆当庭状告北地守备官长孙迁勾结北燕,假传捷报。说此人通敌卖国,害得边关三城十万守备军皆殒命。”
如平地一声雷炸响在耳畔,清懿心脏猛地一跳,短短一瞬间,她的呼吸都顿住。
“甚么?”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曲家父女,难得在同一件事上感到震惊。
曲元德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同样觉得匪夷所思。当夜,那位袁家郎君好像早有准备,并非临时起意,谁也不知他暗中筹谋多久,连物证人证都拿了出来,只为在上元御宴一举发难。”
曲元德眼底神色复杂而悠远,碧色的敬亭玉露映衬着眸光,在袅袅茶烟中,他平铺直叙当晚的经过。
皇家御宴,如往常一般的歌舞升平里,那位穿着素白衣裳的郎君越众而出,借着给圣人敬酒祈祝的时机,突然以平淡的口吻说出石破天惊的话。
高台之上,冠冕旒珠遮住垂垂老矣的圣人眼睛。右侧首席,权倾朝野的项丞端坐如钟,慈悲的假面底下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暗,自他往下,各部高官如出一辙地沉默。冥冥中,好像一堵高墙遮天蔽日,将整座大殿笼罩在内,连同最顶端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