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到一盏茶时间,他负手旋转过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在原地站定。
元承绎的声音难得有些轻颤:“可是,朕也紧张……”
“含光你同朕说说话好不好,朕真的紧张……”
可皇帝若说紧张,裴时行此刻连四肢百骸都感受着血液流淌的痒意和痛意。
他甚至觉得嗓子眼被渐渐凝滞住。
令他每一次呼吸喘气都逐渐艰难,耳边几乎能听到自己渐急渐促的喘气声。
“陛下,臣也紧张——”
他话音平直,好似听不出半分焦急。
“所以你同朕说说……”
“所以臣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与陛下说话了,臣只想在此安静地等候。”
此后,任元承绎百般纠缠,裴时行也仍是长身立在原处。
实在扰不过时,便向着元承绎拱手行个礼,随意敷衍他一下便罢。
各人袒露自己心头紧张的方式的确不同,例如裴时行的僵麻木然,又例如皇帝一反常态的聒噪多话。
可裴时行已然是心焦欲死,哪里还来得及顾及皇帝。
令他最为厌烦的是,素日天威难测的威严帝王,眼下竟是这么一副絮絮叨叨的多舌模样,好几次扰了他神思,难以辨听室内动静。
裴时行长长吐出一气,从未觉得等待是这般煎熬痛苦的时光。
她在内室中哭声渐大,一声痛过一声的哭喊。
正竭尽全身之力,努力产下他们的孩儿。
可他却只能孑孑立在院中,听着她的痛泣一声声割在心头肉上,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