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知白频频颔首,裴时行的确懂得施谋用智,亦懂得洞察人心。
可此刻因裴时行的顿音,老人捋须的手也停住,疑惑侧目望向学生。
裴时行方才便留意到百尺外的丹阳门下似乎有人影傍立。
只是日光曜目,将白石御道亦映的生光,令他难以眺视,分辨不清。
可此刻再走近些,他如何认不出那一袭窈窕生姿的榴红身影是谁。
裴时行唇边不自觉露了笑意,当即便步上前去。
直到走出两步,方才想起身后还有个申知白。
连忙回身急急拱手拜过,却是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
申知白望着这绯服郎君步履飞扬,自白石御道大步迎向丹阳门去。
宫墙绛赤,好似总也没有尽头,一幕幕划过他的身影。
夏气长风浩荡,将年轻男人的袖袂曳扬于后,他几欲起了奔势。
申知白知此子天资纵横,必能致远,若稍加训示,不日便可长成不世之才,故而愿意收他入门下。
可他半世观人,知天下治乱,观盛世纪纲日圮,如何看不出裴时行的桀骜。
裴氏子自幼修习君子之道,可这位慧眼的长者却能自他一丝不苟的仪礼之下窥见他的狂傲。
并非少年老成,那是一种不曾将众生放入眼的清傲,不曾因俗世乱过心的淡漠。
可此刻,这位自幼襟灵敏悟的学生因一女子失却所有沉稳,难得地显出些少年意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