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自她的沉默里反应过来。
自然是因为她贵为皇家公主,府中向来有暗卫守候。
若他胆敢有分毫异动,想必不待接近她半片衣角,便只能丧命剑下。
裴时行自幼时便被人赞一声颖悟,难得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终于自嘲地笑出一声。
“那你信了,你信是我谋害周颐,现下又亲手把证据放到你的眼前,等你来揭发我?”
他变了语气,再不复向前的清风朗月。
轻而诡,倒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凶兽。
这话里带了几分不似裴时行其人风度的讽刺之意。
元承晚自是有过这个怀疑。
可又觉不大可能。
经此次一放逐,周氏全族,三代不得入仕。
事关周氏阖门荣光,若非遭人构陷至此,长公主实在想不出周颐自愿引颈受戮的动机为何。
除非是君要臣死。
除非是遭人构陷,步步相逼,使他毫无还手之力。
裴时行在元承晚的沉默里回想了所有。
他忽然极其突兀地说了一句:“你明明说过信我的。”
她明明曾经抚上他的面,说相信他;明明曾在众人面前将他护在身后,说他是她府上的人。
可她此刻却道:“本宫的确说过信你,便是如今之事,本宫亦不信,你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害人。”
“可是为什么呢裴时行?”她眉心动了动,终于问出自己压抑于心的惶惑与不解:
“他明明无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