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莫名起了些热意。
或许她当真没有骗他,她甚至从来不屑骗他。
裴时行口中发苦,于这一片苦涩中嚼出自己的轻贱。
他是裴氏子弟,是上京城中曜不可掇的清月。
可此刻投体折脊,伏跪在他从前视之为轻佻、劾之以失礼的女子面前。
裴时行百般求娶,再无向前的分毫轻鄙。
只求她施舍些仁慈予他。
跪立的清隽男子扯了扯嘴角,咽下心间酸涩,继续道:“臣自信能比它的生父做的更好。”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少年朦胧之时,裴时行亦因书中字句神动念驰,设想过夫妇之道。
料想是两姓和合,如阴阳发端天地,而后育养子嗣。
及至那时,他同他的妇人皆是初次为人父母,难免有生疏错漏之时,可一方有所不足,另一方便要弥补提点。
二人合力,依伴扶持,亦是此生幸事。
成家育子不就是如此么。
“臣愿与殿下夫妇伴依,此后一路或有风波摇撼,却要相互扶持,及至我们的孩儿成人长大。”
裴时行好似因自己话中之景起了幻想,目色悠远又柔软。
元承晚不辨喜怒,倒是未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更何况,殿下意在无拘,却不知……能否容您孑然一身。”
他在话中有意略去的两个字,他与她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