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跟我走,恐怕命也要留不住了。”段野挑着浓重的眉峰。

沈绿腰心中一震,怪不得,自打严青的这个弟弟回来,她总是觉得有目光在身后窥视,像一把尖刀,时刻打算穿破她的心脏。

沉默良久,绿腰抬起头,“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疯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绿腰的心虚下来,像是后山因为雨季连绵而松动的山崖,只待一次外力,就会轰然塌陷,却还是强撑着意志,反诘道:“我不怕,他一个读书人,还要罔顾是非,草菅人命不成?”

“你没听过武松杀嫂的戏码?”

绿腰不说话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外人,严青一死,在严家,她算什么。

绿腰只觉得小屋成茧,有天罗地网,朝她扑来。

烛光昏黄,窗棂的孔隙里不断有风透入,刮擦着蜡烛绳芯,将折在墙上的,女人那一把纤腰的细影,吹得摇摇作摆,像是狂风肆虐下的一朵茉莉,或是一叶柳枝。

绿腰,真是个好名字,经得住唇齿之间反复咂摸。

段野神情软了下来。

轻轻走过去,好心地将她扶起,揽在怀里,“跟我走吧,我们家打算在岭南开票号,我要过去理事,你跟着我走,料谁也不敢动手。”

看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发际线茸茸的,睫毛湿得乱七八糟,张牙舞爪的桀骜消失了,驯顺得像猫一样,一只把自己当作老虎的小病猫。

段野忍不住抚摸她鸦黑的堆髻,“我段某人,现在还没有子嗣,将来我儿子,也只叫你来生,到时候继承我们段家的家业,你说好不好。”

见怀里的人姿势僵硬,没有反应,段野有些慌了。

想起她家的情况,他似乎又得了些信心,便说:“你父母不在了,姐姐也不知道去向,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我这一走,谁照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