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踩上筏子,任由湖水漫过自己脚背,在松木船撑的运作下,小圆木排很快泛到湖心。
一片寂静,四周除了湖水,什么都没有,连风也没有,所以也没有涟漪。
远处是苍茫的大山,还有冰川露出的一点皑皑尖顶。
随着进入湖心,天地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绿腰的心里忽然空空荡荡。
或许木排底下,那条大鱼真的存在,只不过现在正潜在湖底最深处,甚至可能不止那一条大鱼,许多条,它们静静地在水底游了上千年,几百年一次擦身而过。
严霁楼看见寡嫂眉间浮现出清而淡的忧伤,带着一股脆弱的美丽,令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有她在兄长坟前,那时她还戴着孝布,穿一身白衣。
他那时甚至还在恨她,这副画面却深深记在脑子里。
心里不禁一动,站在后面将她拥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时刻,他竟然有种马上就要失去她的错觉。
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他忽然后悔讲这个故事了,他觉得这故事不吉利,应该像其他话本传说一样,有个俗气但美好的结局,比如农夫回去后发了财,或者当了官,甚至是多年不能怀孕的老妻,忽然老蚌生珠,迎来一个神童般的儿女。
能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圆盘一样大的鱼鳞,不会沾湿衣裳的湖水,听起来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他要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终于如愿以偿,他以为再不用排解那种化解不开的潮湿和肿胀感,可惜他感到他的蛊毒不但没解,反而变本加厉,侵刺骨髓。
还好,木已成舟,他也不必再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