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施铭,不过我们村子里一般就叫他二蛋。”
姜沅捡着书院有趣的事讲给老头听,把老头乐得哈哈大笑。等笑够了,老头把竹竿上挑着的包袱拿在手里:“小哥儿,你看我能不能到你们丹墀书院教书?”
“这……”姜沅一时间犹豫了,面前的老头可是柳青书院的前任山长,丹墀不过一座小庙,真的能请回来这样一尊大佛吗?
老头立马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用衣袖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知道你们都嫌我一把年纪,不过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教书这事我可不含糊。”
“没,没人嫌您年纪大。”姜沅还以为他真的哭了,连忙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只是乡野孩子愚笨,不像柳青书院的学生那般有悟性,我怕您在这不习惯。”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老头吹胡子瞪眼道,“我瞧着他们不比柳青书院的孩子差。你作为他们老师,这话让他们听了不好,往后别说了。”
两个书院的学生基础不一,柳青书院招生门槛高,学生大多有着真才实学,而丹墀书院的大多数学生资质并不算好,很多简单的道理也做不到一点就通。
姜沅这么说只是怕老头情不自禁拿两个书院的学生作比较,到时候伤心的只有他们桃花荡的孩子。不过听老头说话的语气,倒是他多虑了。
“你就说,我能不能留在这里?”老头见姜沅久久不说话有些心急,“你虽然是个小哥儿,但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好多了,他资质平庸胸无点墨,我们父子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倒是觉得与你意趣相投。”
姜沅知道他在谦虚,作为柳青书院的山长,不说满腹经纶那也是学富五车,远远谈不上胸无点墨。
姜沅看着他带过来的小包袱无奈一笑:“你都把包袱带过来了,我说不行你也不会离开吧。”
老头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小包袱:“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早晚有一天你会同意。”
他就这么在桃花荡安顿下来了。
老头在城里过了大半辈子,到了花甲之年,还没怎么出过远门。他家境还算殷实,这么大岁数了从没下过田,倒是在桃花荡体验了一把割稻的滋味。
他带着草帽挽着裤腿,村里的乡亲知道他是丹墀书院新来的教书先生,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见了面就会主动打招呼。
傍晚天色擦黑,就会有孩童在田埂上奔跑,身后跟着一只或者几只小黄狗,喊家里的大人收工回家吃饭。
等村里家家户户响起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声响时,赶鸡赶鸭的孩子也差不多回来了,他们手里或许会有一片能吹响的树叶,或许有一只断了一条腿的螳螂,伴着一路稻香,蹦蹦跳跳地回家。
等到天黑之后,月亮的清辉洒落在庭院,村里人吃完晚饭,会聚在一起聊聊天耍耍嘴皮,老头有时候就坐在一边听着,有时候也会和他们谈上几句。
“我那儿子气人呦,让他回村在阿煊手底下干活,他非不愿意,说什么挣不到大钱。结果自己在外闯荡,每年一分钱带不回来不说,临走了还要从家里拿钱。”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儿子也轴的很。眼看咱孙女也大了,我让他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儿他也不干,说什么再等等。再等下去也不知道我和他娘有没有那个福气等到孙儿。”
老头听着村里老汉对子女的埋怨,心里忽然就松快了。虽然他的那个逆子也气人,但是就想刚才那个人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左右不了长大的孩子,就得学会放宽心。
在这样平凡的日子里,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老头想着或许就在桃花荡这个小村子安顿晚年也不错。
*
宝宝最近可喜欢流口水了,邵煊给他做的木头小兔经常被他拿来磨牙,李双双掰开他的小嘴看了看牙龈,心里明了:“宝宝这是快要长牙了,最近牙根痒,才喜欢乱咬东西。”
姜沅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口水兜,宝宝又抓起小兔啃了起来。邵煊最宠爱这个小宝贝,他亲了亲宝宝嫩呼呼的小脸蛋:“父亲做磨牙棒给你吃好不好?”
宝宝听不懂,把手里的小兔子递给邵煊让他玩。
“给他做点吃的也好,这木头小兔不干净,啃多了容易闹肚子。”李双双握了握宝宝的小手,笑着说。
邵煊说干就干,他放下宝宝去了厨房。磨牙棒制作说简单很简单,但说难也难——真正的磨牙棒是要放进烤箱烘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