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从尚仪司抽调了位女官过来指导届时几场大典的礼仪规制,考虑到姜蕙的肚子,她的部分也尽可能从简了。

姜蕙只是平静听着,心思却转到前日刚收到的家书上。

母亲传信说,陛下已令父亲启程回京,拜谒大行皇帝,恐怕有收回兵权的意思。

姜蕙并不这样认为,宁远侯府一向镇守北疆,世代忠烈,且对陛下有拥立之功,再则如今政权更替,北边正是匈奴侵边打草谷的日子,贸然换将,易生变故,陛下不会做此不智之举,退一步说,即便有意收回北疆兵权,也得徐徐图之才是。

姜蕙回信宽慰了母亲,心中却明白,母亲身为长公主,如今的大长公主,历事多年,不会连这些都看不清,她写信来,不过是再次提醒姜蕙,枕边之人已经从太子变成了真正的九五至尊,再不是幼时拿着竹蜻蜓逗她的三哥哥了。

姜蕙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她从接到先皇赐婚的旨意时,就已经想明白了。

午后,平姑姑带着石榴山楂收拾东西,预备迁宫,姜蕙在屋子里由晚菘扶着,慢慢绕着桌子转圈。

产期将近,又在孝期,承平大长公主早就搜罗了京城有名的稳婆,通过内使司送进了姜蕙宫中。

今日她勉力多走几圈,亦是听从稳婆的话,好让到时临盆顺利。在心里数到十,姜蕙才停下脚步,慢慢坐回圈椅。

内室的首饰摆件大都收到柜子里了,酸枝木双屉多宝格架已经空空如也,只余一只荷叶盘还清供着香橼,这会儿也不便叫人从收好的东西里翻出杂书来看。

姜蕙目光自格架上扫过,瞥见几张缝在一起写满小楷的薄纸,她伸手拿起来,原是写着库房一应事物的单子,应是待会儿平姑姑要用来一一点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