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做随时都会消散的孤魂野鬼,她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对着白影磕了三个头。
没掌握好幅度,在地上磕进了半个脑袋。
所幸白影没在乎,轻飘飘地一抬手,把易渡桥扶了起来:“都说了不收徒,你磕的什么头?”
听语气明明很受用。
易渡桥这话没敢说出口,跟屁虫似的站在白影身边:“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白影被她问住了,模糊的五官皱了起来:“本座记不得了。”遂破罐破摔道,“他们都唤本座为山鬼,你也这么叫着算了。”
易渡桥点点头,心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真可怜。
也不知道山鬼听没听见,两相沉默一会,她忽然一甩袖子——袖子也是变化出来的,看起来像人影上面缀了张面片。
“行了,入道去吧。”
“等等……”
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入道啊?
不等易渡桥说完,她便觉得魂体一轻,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站在了繁华的长街上。
金玉记的铺子前人流攒动,贵妇淑女们挑选着心仪的钗环;卖果子的小商贩正和过路人讲着价钱,力求能多挣两个铜板;旁边永和糕铺的蒸笼里还冒着热气,红豆的甜香能飘遍半个永安,往日里徐青翰跑马回来,常常会给她带一包红豆酥。
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易渡桥不用想都能唤出来这座城的名字。
她回了永安城。
人声,风声,马蹄踏地声悉数传来,易渡桥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耳朵的人间百态,几乎有些恍惚。
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世子府,没去过断月崖,也没化成一缕无家可归的魂灵,只能在山鬼手底下步步试探着求生。
想到这,易渡桥忽然提起裙摆,沿着路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