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本来犹自忿忿的乌希那和雅利奇都止了动静,担忧地看着云珠。
云珠生病自有目的,却不是要吓唬子女,云珠笑着安抚:“放心,我没事。”
这份笃定的笑容,到底让乌希那等人稍稍放下担忧。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辰已经不早,云珠望着天色,月亮已经跳出了地平线,在犹存余晖的天空中悬挂着,很快就要到宫禁时辰,后宫中留着成年阿哥到底不怎么符合规矩,云珠赶忙让胤祚陪着胤禛出宫,又令宫人将胤祯、胤祥送回乾西五所。至于雅利奇,慈宁宫的宫人老早就在门外候着,见到她的身影便一拥而上,护着她回宫。
一波一波的人李艾,永和宫中瞬间安静下来。
云珠躺在不大的床上,睁眼望着瓜瓞绵绵的帐子,反复回忆着白日得知胤禛被太子折辱时的心惊,久久不能入眠。蝉在大树下声声叫得凄切,云珠瞪大双眼,蜡烛逐渐燃烧殆尽,帐子上的图样看不清晰,在渐渐笼罩的黑暗中,云珠摊开的手掌逐渐握紧,心中做出了决定。
次日,天还没亮,等着来回禀宫务的宫人们便在永和宫外站得满满当当。
自从温僖贵妃去了后,云珠的生活日日如此,一睁眼便是数不尽的宫务。宫人们也习惯了,重要的事情都找云珠拿主意,后宫之中这么多人,那么多事,永和宫办的事永远那么妥帖,从没出过纰漏。
倘若不是永和宫中传出消息,德妃身子不适,不能理事,让掌事太监和嬷嬷们去向惠妃请命,这一日,本该和以前的每一日一样,正常而平静的度过。
宫人们听见德妃身子不适的消息,一个个的都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又等了半天,确认了永和宫确实不会开门,他们只能忧虑地往延禧宫走去。
延禧宫中,也有一拨人等着回事。宫中到底是四妃并立,只让云珠一人掌宫权,到底说不过去,惠妃等人多多少少也管了些事,不过他们所管的事情,大都不是那么重要。
正在理事的惠妃见着新来的宫人,嘴上说着担忧云珠身体的话语,内心早已乐开了花。随着直郡王在前朝愈发风生水起,惠妃娘娘在后宫的气焰重新又起来,恨不得揽住越多事越好,云珠的这一手,对惠妃而言,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来枕头,笑容满面的将宫务接了过来。
云珠身子不适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乾清宫。
此时天刚蒙蒙亮,康熙刚在梁九功的服侍下换上九龙团金龙袍,正要去乾清门外听政。听着小太监报来的消息,康熙向外走着的脚步一顿,心中一颤,眼中露出难掩的焦色。
“梁九功,还不快宣太医,去永和宫为你德主子诊脉。”梁九功忙忙应了,心下咋舌,乾清宫的这场争执,其他人不清楚,梁九功却是一清二楚,没想到万岁爷被德妃娘娘如此冒犯,听到德妃生病的消息,依然关切不已。
这份待遇,在后宫妃子中,也是独一份的。
梁九功亲自拿着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魏珠见机立时凑了上来,服侍康熙去了乾清门,进行御门听政。
等坐在冷硬的龙椅上,康熙纷杂的思绪才勉强镇定,挺起大臣的奏折来。
太阳从天尽头一跃而上,云海间瑞气千条,金丝万缕,在这金灿灿的天空之下,康熙匆匆散了朝会,回到了乾清宫,并破天荒的没有留重臣议事。
帝王高高在上,但他那份心不在焉的模样瞒不住离他最近的重臣,在散朝后甚至没有得到康熙的召见后,几人对视一眼,忧心忡忡,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让康熙心神不宁。
而被重臣担忧着的康熙,已经在乾清宫中召见着送去给云珠诊脉的太医,当听见“心思郁结,郁气于心”的诊断时,康熙目无表情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太医下去。
太医被天子权威所摄,背后被冷汗浸湿,他退出宫殿后,擦着冷汗,为德妃娘娘的大胆而惊叹。
康熙对医理也是懂的,听说了脉象,又看了太医开的太平方子后,基本上确定了,云珠这是在装病,借此逼自己心软。
然而,和太医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不同,康熙看到这个脉象,却是如释重负。赫舍里、钮祜禄、佟佳,他已经送走了三任皇后,当他听见云珠突然病了的消息,虽然理智告诉他,云珠这病,大概率不严重,但无法用理智压制的部分,还是时不时迸出来,是不是前一日将云珠气狠了,真气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