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失笑,原来胤祯问得:“你五哥也去了前线,现在九阿哥估计也和你一样,缠着五阿哥在说这些事呢,你可没法向他们炫耀。”
“才不是炫耀。”胤祯手握成拳头,脸涨得通红:“额娘,长大后我也要上战场。”
纵使有一丝炫耀的心,但更多的,还是胤祯将胤祚讲述中的将军想象成自己,于千军万马之中纵横。
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是翱翔于天空的雄鹰,不是云珠担心就能止住志向的,她笑眯眯地看着胤祯:“额娘等着胤祯长大的那一天。”
“额娘,您且等着,我日后一定是大将军!”胤祯雄心壮志,立下远大目标。
“好!不愧是我爱新觉罗家的阿哥!”正好听见胤祯尾音的康熙,抚掌大笑,将从乾清宫中带出的复杂情绪压抑下来。
“皇阿玛!”围成一圈的小十个阿哥格格们,忙在胤禛的带领下,给康熙行礼,除了胤禛和胤祚,其他人都几个月未见到康熙,都孺慕地望着。
看着这一个个亲近又尊崇的眼神,康熙阴郁的心情好转许多,他笑着和阿哥、格格们聊上几句,才让乳母将意犹未尽的孩子们带下去,和云珠说起正事。
康熙回宫之后,只去宁寿宫请了安,随后便从乾清宫直奔永和宫,甚者都没有歇息一天。
舟车劳顿之下,云珠猜测,康熙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她去完成,才会如此行事。
果然,待阿哥、格格们退下后,康熙问了几句云珠宫中事宜,便向云珠吩咐道:“太子妃是个好的,你明日在库房里挑些东西,赐给毓庆宫。”
听了康熙的吩咐,云珠心念电转,迅速思索起来。
康熙之所以如此吩咐,自是有他的道理,他之前在乾清宫里翻阅奏折,召见大臣,询问皇太子监国之时的表现吗,无论从奏折里,还是从众臣口中,康熙看到的都是一个表现完美的皇太子,作为帝国的继承人,胤礽举重若轻地将朝中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完全没有康熙在蒙古时担心的,太子被众臣牵制,或者稀里糊涂在政事上出错的情景。
康熙本以为他会很欣慰于太子的独当一面,但事实上,他内心深处,是皇权被染指的不悦,是他垂垂老矣,而太子如日中天的威胁。但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康熙用理智死死地将之压入心底,面上表现出的,依然是对皇太子的宠爱有加,不但给皇太子本人赐去金银,还特意到了永和宫吩咐云珠,为太子妃送去赏赐。
这番考量,康熙没有对云珠细说,他只轻描淡写说道:“太子监国辛苦了,太子妃做得也很不错。”
“万岁爷。”云珠面露难色:“臣妾为太子妃送赏,未免僭越了。”毕竟,太子是储君,云珠只是妃子,在太子面前充当长辈,身份上多少有点不够。
“有什么僭越?”康熙撩起眼皮,冷淡地说道:“你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母妃,任他们是何人,也得对你尊敬。”
这神情,却全然不像是康熙说的,心疼太子监国辛苦,而给毓庆宫赏赐的模样。
康熙内心的矛盾,云珠隐隐也能猜到几分,但这种隐秘的心思,云珠就算猜到了也绝不会表露出来,她只笑着应了,吩咐秋菊开库房取东西。
夜已深,康熙懒得再回乾清宫,当晚便歇在了永和宫。
月色如许,银练如霜,在流光之下,康熙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云珠安静地闭着眼睛,恍若未觉。
康熙内心矛盾重重,这让他的行为也格外矛盾,一方面大肆给太子和太子妃赏赐珍宝,以示恩宠,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送去毓庆宫,就连太子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漏下,天南海北的稀罕玩意儿全进了毓庆宫,就连乾清宫里都没有这么多的珍宝;另一方面,在朝政上,康熙又将太子全部架空,不仅将他的权利全部收回,就连议事上,也不给太子发言的几乎,每日里太子上朝,便如同背景板一般,和监国时候的意气风发,截然相反。
这让太子惶惶然不知所以。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皇阿玛如此不喜,为了改变这个局面,他频频召见索额图,和他复盘监国的政令,再三确认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让太子更加不解,一心想着在康熙面前更好地表现,然而他表现地越好,康熙越冷淡。
这份冷板凳,太子一坐就坐到了康熙三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