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宫人们噤若寒蝉,云珠要的便是这个效果,这才满意的让宫人们离开办差。
康熙生病一事,果然如云珠所料,几个有资格得知此事的高位娘娘们都慌了神,各种药材用品流水一般的送到永和宫来,要加入云珠往前线送去的东西里。
康熙消息送得急,太子和三阿哥走得也急,在接到康熙的旨意后,连衣裳都来不及收拾一件,扯过一旁马匹的绳子,翻身上马便往前线跑去,就连行礼,都是由房里人收拾好后,托着云珠往前送去。
然而,这份行礼到底没有派上太大用场,还没过几天,云珠又收到行宫送来的信,字迹依然断续无力,暗示着写字之人的虚弱,内容却让云珠大吃一惊,原来康熙在信中告诉云珠,宫中送去的药材他已收到,他身子已无大碍,已经命令太子和三阿哥提前回京。
望着康熙在信的末尾写下的:“放心”二字,云珠的心半点也放不下,恨不得从喉咙口蹦出来。
火急火燎地将皇太子和三阿哥召去侍疾,又着急忙慌的让两人连夜回京,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疑惑,直到康熙回京后,云珠才得到解答。
大清军队与准噶尔在乌兰布通和对峙多日,终于在八月初一正式交战,清军凭借着强力的火铳火炮,对准噶尔发起进宫,渡过高凉河后,骑兵将准噶尔队列冲散,准噶尔大败,噶尔丹带着部众往山上撤去,向清军佯作求和,仓皇逃回科布多。
尽管这次没能将噶尔丹斩于马下,但到底破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扬大清国威的目的彻底达到。
康熙撑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回到了紫禁城,指挥了这场大胜后,精神大震,甚至都让人看不出这个盛年的帝王正受着疾病的折磨。
在召见了京中大臣,商议过后续事情后,康熙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径直往永和宫而去,他一走便是这么多天,也不知宫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永和宫里,云珠早便猜到康熙必然要走这一遭,对于康熙那样掌控欲强的帝王,他必然要在第一时间将事情掌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云珠赶紧让秋菊将点心呈上。
果然,炕桌上刚刚摆满点心,明黄色的身影便走入了永和宫中。
“万岁爷!”云珠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顾不上行礼请安,急步走到康熙身前:“快让臣妾看看,您身子可大好了。”
这番不顾尊卑的动作,让跟着康熙过来的乾清宫宫女们倒吸了口凉气,万岁爷在乾清宫里一直沉着脸,听跟着去前线伺候的太监们说,万岁爷这一路上都心情不佳,不知罚了多少做错事的宫人,德妃娘娘这么不讲究,还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不给她留脸。
有那等刚入宫没多久的宫女,已经深深埋下了头,唯恐见到德妃狼狈的模样被她记恨了去。
没想到的是,云珠这莽撞的举动,却让康熙笑了出来,一扫一路上的阴霾,康熙脸颊消瘦,眼神却很是明亮:“规矩体统都不讲了。”轻斥声里却掩盖不住笑意。
这让已经低下头的宫女,悄悄抬起眼打量。
却只见德妃仍然在查看着万岁爷的脸色神情,细细地不放过一点异样。
好半晌,才听见德妃轻声念叨:“您瘦了。”
康熙笑着劝慰:“已经大好了,放心罢。”
云珠却扭过头去,遮挡住眼角的泪意:“又是放心,除了这两个字,您就不能和我说些什么吗?”伏天里本就热得厉害,夜晚还似蒸笼一般,惹得人心浮气躁,云珠将这些日子里心中的焦虑全部向康熙倾泻而出:“您都不知道,臣妾收到信,上面说您病了,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又不敢问,唯恐误了您的事,日日夜夜在宫中提心吊胆着,好容易又收到信,您却什么也不说,只写放心,这让臣妾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说着,说着,云珠语气里的鼻音已经掩盖不住,原本流畅的话也哽咽起来:“臣妾都恨不得扔下这一摊子事,直接去北边找您了。”
顺着云珠的眼神,康熙见着炕桌上摆满的信函,都是他在前线时写给云珠的信,每封都不长,寥寥几笔交代宫务罢了,从折痕来看,云珠将着寥寥数语翻来覆去看过不止一次,更别提写了他生病消息的那封信,上面更是皱皱巴巴的一个又一个圆点,看着便是被泪水染透。
“哼。”被云珠的关心所压抑住的不虞重又浮现,康熙望着那些信纸,冷笑一声:“写那么多有什么用,有些人,朕巴巴地将他唤过去,他却毫无悲色,巴不得朕便这么病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