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景元帝简直无比期望楚矜言会爆发,会朝自己大喊大叫,甚至试图伤害自己。
可是没有。
楚矜言沉默了许久,他看上去苍白而冷,不似活人,让人错觉睫毛上都会挂上冰霜。
“啪”的一声轻响,不知是哪座宫灯爆出了小小的灯花。
楚矜言冷静而顺从地跪了下去。
景元帝看着他行礼,这个儿子在任何地方几乎都从挑不出错处,他连行礼都是皇子之中最标准的,动作优雅又带了几分潇洒,是时下士人们最推崇的风流名士之姿。
“臣……谢陛下恩典。”
楚矜言说,他抬起头,不卑不亢地注视着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北疆之行,本就不为争名夺利,只为救万民于水火。臣即日便可动身。”
景元帝心中那种诡异的痛快,像遭遇洪水的火苗一样被扑灭了。
楚矜言随即又道:“既不作为陛下的儿子,只作陛下的臣子,那么臣斗胆,此去北疆,想向您求一个恩典。”
“……”
可楚矜言都不等他的回答,只径自说了下去。
“臣知道您的顾虑,只要臣不曾行差踏错,陛下便也不会向天下公开此事——既然如此,年后无论臣知否在京,按律都该与三……与三殿下一起出宫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