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得并不容易, 皇帝显然是铁了心要找到他,走到哪个关口都能见到严格盘查的官兵。甚至有些时候,楚矜言自己的手下会半夜来报,又在哪里处理了大内派出的的秘密探子。
好在, 这一次,皇帝是不可能用发布海捕文书的方式来寻人了。
楚矜言很清楚,自己现在刚好是在各方势力中取了个巧, 皇上忌惮虎视眈眈的其他人,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安危不顾,可同时, 恨不得自己从此消失的其他人也不好光明正大下手, 只能在暗中对皇帝派出来寻人的势力进行阻挠。
也多亏了这些互相牵制了力量, 他和温南安一路上才能走得这么稳妥,顺顺利利地到了扬州。
“江南真是富庶, ”他身边的温南安仍在感慨,“我的家乡就在这里,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总是很难在其他地方的人们脸上看到这样安宁的神情。”
确实,普天之下尊贵之地无非王都,可温南安流连于两国王都之间,所见却大多只是肮脏黑暗,在那种地方,连普通官员尚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何况天子脚下的庶民呢?
就更不必说塞北边城、两国交界的城镇,战火在每个人脸上烙印下了深刻的苦难,陈国最南边的土地同样不适于生存,那里的酷热不亚于北疆严寒,也是陈国惯常流放之所。
只有凌河两岸这样先天毓秀之地,才在两国交战的背景下仍能独乐一方了。
楚矜言微微点头附和温南安,心情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江南洪灾不同于京师地动,这是一场范围庞大、持续时间漫长的巨大灾难。
即使是他,也无法说出那样一条长长的河流,到底是从哪一段开始决堤的,哪里最先受灾,哪里受灾又最严重,甚至连灾难爆发的具体日期,都无法确定。
这样的情况下,他究竟能提前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