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四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也知道世界壁垒上的缝隙总共有八百三十六个。

可他正在一点点忘记过去十九年的记忆。

包括遗忘沈倦。

今晨初醒时。

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倦,对方搂着他,眼神凄楚。

钟意晚差点把他认成陌生人,缓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沈倦。

而他甚至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是钟熠,星光熠熠的熠。

他还以为自己是钟弈。

鼻尖萦绕的橙花香渐渐变淡。

沈倦应该是去给他调配内服需要用到的药了。

钟意晚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向腕上的红绳。

隐没于水下的双腿再度发出一阵痒意,一截白嫩柔弱的树根试探着想要往外钻出。

钟意晚神情不变,一把握住那截根须,掌心凝出剑意“予”,瞬间便将根须碾作血沫融于水中。

苦涩的药味冲淡了水下的血腥。

立于桌案前调配药方的沈倦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钟意晚垂下眼,看到了冒出水面扭动的、更多的根须。

他就像不知疼痛般,重复着亲手碾碎自己血肉的活动。

乌青发黑的药水掩盖了其下的血腥。

正在控火煎药的沈倦鼻翼翕动,皱紧眉头望向钟意晚的方向。

“钟熠?”

钟意晚手下动作不停,再次碾碎一截树根。

因为失血过多,还有躯体上过于强烈的痛感,他面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

钟意晚努力稳下发抖的身体,佯装无事道:“我没事。”

“不算太疼,还能忍下去,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