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荣推开他,唤来月隐剑,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君尚卿,痛惜道:“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月隐剑瞬间穿过她的心口,大量的血液流出,她直直倒在君尚卿旁边,艰难地伸出颤巍巍的手想去抚摸少年惨白的面容,那手即将触到君尚卿的面容时,少年冷淡地撇开了脸。

三魂六魄瞬间消散,柏清荣也变回了木偶人。

燕无痕看着君尚卿心口的血越流越多,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扇起了翅膀往外飞去,也不再隐藏自己是五彩鸟的身份。

这燕无痕,也没多重情谊啊,见他师尊要死了,就逃了!要是他在,就算做不了什么也会陪着送君尚卿一程,他还想回头看下那濒临死亡的君尚卿,但此刻他不过是燕无痕体内的一缕神识罢了,根本做不了任何的事!

北璟渊想着,燕无痕已经飞到了烂醉的清桦面前,他啄了下清桦的脑袋,就往山洞的方向飞去,清桦见是一只五彩鸟,两眼发光连忙跟上,然后骂骂咧咧地跟着进了山洞,五彩鸟最后没找到,却看到了躺在血泊,尚有一丝清明的君尚卿。

他手中酒壶落地,清醒了大半,才要进去又被结界弹回,清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了这个碍事的结界。

他将君尚卿扶起,边给他喂续命的药,边骂道:“谁伤得你啊!拿个木偶伤人,这不是完全用蛮力捅嘛,疼不疼?”

君尚卿一双死寂的眼突然有了波动,想活过来了一般任泪水直流,他费了些力气埋进了清桦满是酒气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喃楓

“为师就知道很疼,来,喝点酒,一会儿就不疼了!”

君尚卿被清桦喂了些酒,昏睡了起来,清桦平时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为君尚卿治起伤来却是一本正经,他边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偶人,费力地止血,还不忘自言自语:“这么好的酿酒天才可不能死了!”

怪不得后面,清桦醉酒毁掉灵山,他那冷血的师尊竟会那般维护他,替他受刑,护他性命,原来是有这层救命之恩啊!

君尚卿痊愈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灵山,毫不犹豫地毁了那棵妄生树,然后回了清桦殿,清桦觉得死过一次的君尚卿似乎变了,从前君尚卿清冷,与人疏远,现在的君尚卿虽然还是清冷,与人疏远,不过倒是对人礼数周全。

接下来的几年,君尚卿整日待在清桦殿重复着酿酒,修炼,看书这三件事,只是他看的书变成了厚厚的仙规,而后清桦殿以模仿慈鹤仙君闻名。

清桦殿一老一小,老的学慈鹤仙君酗酒,却不如慈鹤半分,小的学慈鹤仙君看仙规,不知能如慈鹤几分!人们提起清桦殿,脑中总会浮现这句打趣的话语。

燕无痕在暗处陪了君尚卿几年,见他恢复如常,便离开了!

北璟渊的神识也从燕无痕的记忆中出来,他面色沉重,未等燕无痕苏醒,便起身离开,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到了碧霄宫的医药署,若他也复活了他的娘亲,他娘亲会杀他吗?北璟渊觉得不会,他娘亲最疼的就是他了!而且他娘亲只是个小女人,并不是像柏清荣那般事事以天下苍生为先,以维护天道秩序为己任的伟大仙人。

“北璟渊!”

熟悉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北璟渊的思绪,他寻声看去,竟然是那个讨人厌的苏辞辛,那人身穿医药署校服,正分着药筐里的草药,看到北璟渊,满脸笑意。

“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尚卿仙君犯了错,被关起来了!他还好吗?”或许北璟渊和君尚卿算的是他在仙界为数不多的老熟人,他眼中的关切并不假。

“师尊不好,我也不好,最近老是头疼,你们医药署哪个医仙医术最高超?”

“自然是我师尊了!”苏辞辛自豪道,拉着北璟渊就进了一个药房里。

一老者正捋着胡子,微眯着眼看着一本医书,见有客来,忙抬头看了过去……

无尽渊谷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遍地砂石与像极了鬼哭狼嚎的风声,再无一色彩。因为君尚卿是罪人,又有逃跑前科,按照仙规必须带上沉重的脚镣,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无尽渊谷,幸有知荣轩偷偷塞给他的灵药,否则估计走到了,半条命也没有了吧!

才入黑暗,君尚卿撑不住地躺在砂石上,细小的沙子中混杂着一些还未被风完全磨灭的半大石头,硌得他背后生疼。风沙拂面,他连抬手挡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睛。

突然耳边响起了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君尚卿几乎用了一身修为去帮助燕无痕恢复人形,此刻没了修为护体,他判断不了来人是敌是友,是否有杀意。毕竟无尽渊谷流放了许多犯罪的仙人,这些仙人被魔气吞噬、魔沙侵蚀,久而久之一身修为被耗掉,需要进食才能维持生命。受不了饥饿的仙人大多数选择了跳进无尽渊谷里,命丧魔物之口,少部分仙人变得仙不仙,魔不魔,自相残杀以同伴身体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