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今晚说了很多话,却一杯茶水也没碰,他单手搭膝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道:“我的兵其实不太擅长林中作战,你生在岭南,没见过关外的雪原,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里,我的兵在里面埋上一天一夜,也不会露出丁点端倪。”
胥柒神色见慌了:“我亲眼看见你的兵扎营在百里之外,你派出去调兵的副将被我困住脱不开身,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姜煦道:“我那两个副将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兵符啊。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自然是白费了。”
他已经尽力让自己说话的口气更温和,以免让人听了不适。
但事实一经摆出来,由不得人不气。
胥柒可能气上头了,手指都在攥着衣角颤抖,硬是没想明白破绽在哪。
姜煦提醒道:“我有一个老军医,他打从一开始就不与我同道而行,你没注意到他吧?”
胥柒费了一阵功夫,才从几天前的记忆中扒拉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背着药箱,是个大夫,走路总是落在最后,皇城那一条长阶他歇了好几回才爬上去,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姜煦要带他一道走时,他主动推脱年老体虚受不了折腾,希望姜煦能放他在南越市井里逛一逛,结识一下当地的医士,好长长见识。
那么个人,往人堆里一扔恐怕就淹进去找不到人了,胥柒只看了几眼就抛之脑后,淡忘了他的存在。
姜煦一早就把兵符给了那糟老头子。
在胥柒如临大敌一般,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裴氏兄弟身上时,张显便有了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姜煦仍旧坚持抚慰的原则,道:“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为了一点猜忌动手,有失一国体面,我们还是各自回吧,你要想开一些,一旦神工阁有祸乱天下的意图,首先大梁就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