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玉这次却小声问他,“你有钱吗?”
贺宽抱着他说:“我的钱都给你,我有你就够了。”
话落,沉默良久,苏尝玉突然说道:“我也只有你了。”
贺宽意识到不妥,想要松开他查看,结果腰间拽着衣袍的手一松,苏尝玉猛地将他抱住。
下一刻,贺宽听见怀中传来非常痛苦的抽泣声。
难以言喻,无法形容的哭声,明知压抑着却无从释放,得不到发泄,只能断断续续无声喊着,借着拥抱撕心裂肺呜咽。
“我只有你了,贺见初,我没有家人,我的家又没了,老头子他不在身边,他为什么就不在了,我、我没有家人了,我、救我”他语无伦次哭着,含糊不清所言,巨大的悲痛将他覆盖。
后悔,遗憾,痛苦。
甚至孤独,如滔天巨浪卷席他的全身。
他记得明明才离开越州不久,身上还带着老头子求的平安符,老头子还说要等他平安无事回去。
吃不了冬至,也要一起吃除夕,吃元宵,一起过节,一起回魏都,回苏府。
他为什么把自己丢在中州,让他成了孤儿。
贺宽感觉胸膛的衣袍被沾湿了一片,他除了用力抱紧以外别无他法。
哭声由小渐大,但放声痛哭无法让苏尝玉彻底解脱。
方重德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就像是一场瓢泼大雨,在冬季里不留情面将他浇湿,成了永远无法治愈的病。
乃至他的后半生,生命中都有一片连绵不断的阴雨天,他再也没有拨开过这厚重的乌云。
无法给方重德送终的遗憾,后悔不能见到最后一面的苦楚,都在他所见的每一次团圆中,被悄无声息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