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或离开之后,他因疼痛途中迷迷糊糊醒过数次,顶着头痛欲裂把事情想了又想,可始终没有头绪。
作为清流派为首之一,和孔伐的行事方式截然相反,此次替皇帝出面办事,却不是奔着杀他而来,实在猜不透此人心思。
沈怀建沉吟良久,叹了声道:“他虽为陛下出手,但实乃双刃剑。”
他看见沈凭投来的视线,伸手将一旁搁置的温水拿起,慢慢勺起递到那干裂的嘴边,“朝中六部皆以为殿下对你有私心,所以陛下要真相。张昌钦之举,是想让六部和天下人看清大理寺的态度,是公正严明
,绝无徇私舞弊。他心中抱有的是大公,才有意保住沈家。”
温水为沈凭润了嗓子,听着他的一番话,思绪才逐渐明朗起来。
张昌钦眼下不会杀他,是要保住朝中的局势平衡,不让敌人对此趁虚而入,有机会笼络其中一派势力。
若大魏被旁人看清,便会成为笼中鸟,困中兽。
所以张昌钦要他撕心裂肺的痛喊,用痛苦告诉世人,大理寺没有私心。
滂沱大雨未止,宫女将御书房的脚印擦拭,随后为死气沉沉的宫殿掌上了灯,待离开阖上门的那一刻,隔绝殿内来自天子的怒吼。
“前朝余孽?”赵渊民把手里的东西甩掉,漫天的宣纸飘到地上跪着之人的面前,“这就是你调查数日的结果吗?”
赵或道:“那南诏师爷亲口承认,孩儿绝非信口胡诌!”
明黄的身影从龙椅上起身,朝着书案用力一拍,朝他喝道:“你要朕拿着这个去告诉天下人!告诉朝臣!是要证明什么?证明朕和南诏国邦交,实际是引狼入室之举吗?!”
赵或抬眼直视天子,扬声说道:“难到父皇要我大理寺审出一桩冤案吗?”
“赵或!”皇帝指着他呵斥,“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忘了自己是大魏的皇子!”
“儿臣不敢忘!”赵或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看着他,“若沈家有罪,即使父皇不说,儿臣也当将他斩于刀下。但此案本就疑点重重,如今水落石出,难道要儿臣为了天家颜面匿藏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