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山壁上,身影和山体几乎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一尊从山峰中开凿出来的佛像。
谈宝璐拼命地摇头,她感到极度的惶恐,发疯似的攥紧岑迦南的衣袖。他的体温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低微,不敢错眼地盯着他,好像只要她一眨眼,这个人就会变得透明,然后在她的眼皮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随风而逝。
“别这样,岑迦南,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她不敢说出“死”这个字,害怕会一语成谶。
她爬坐了起来,紧紧抱住岑迦南的身体,将额头抵在岑迦南的额头,口不择言:“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立马改嫁!我天天跟野男人在你牌位面前亲嘴,把你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岑迦南哑然失笑。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诅咒,她接下来什么也说不出,趴在岑迦南的胸口呜呜大哭:“岑迦南……我,呜呜……”
岑迦南再次梳着她的碎发,感慨道:“你若真能这样,我倒也放心了。”
他的脸色正在她的眼前变得越来越苍白,“我这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说情话。”
“所以我之前从没对你亲口说过,我其实很喜欢你,你是我这世间最喜爱的人。”
“我也是,我也是!”谈宝璐昂起脸,像奶狗急得汪汪叫一样对岑迦南大喊,生怕自己说慢了,声音说小了,岑迦南就听不到了。
她跪坐起来,“全世间我最喜欢你,我喜欢你。”
岑迦南涣散的眼眸重新凝聚起来,那是废墟的灰烬里突然爆发出来的最后一捧火星的热度。他又笑了一声,十分开怀满足。
“我这一生,快乐的时间并不多。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很开心,谢谢你。”
岑迦南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发顶,试图平复她的颤抖,但他的手掌已经没有温度,也没有力气,于是像轻拂她的发尾一般,很快垂落在了一侧。
“好了,别哭了。”他叹息似的说。
他朝她低了低了头,两片单薄冰凉的嘴唇轻轻地在贴在她的额心上。
那两片嘴唇冷得像一块白玉,没有活人的温度,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沉木的檀香已经变得很淡很浅,夜风吹过,闻起来更像是寒冬梅树一片落花飘在了结冰的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