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她这辈子注定短寿了。
在得知南宫岭搜罗血亲续命,犹以新生儿最佳,而南宫珏作为直系血亲始终未出嫁也未遭毒手时,她和萧承安就猜想到了几分南宫珏的命运,只是现实仍旧比想象的还要残酷一些。
南宫珏被父亲当作孕育养料的母体,从十几岁起就不停地怀孕、生产、流产,早已油尽灯枯。
孟娴随口和她聊着身体状况,要来纸笔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痼疾不可医,但来都来了,调养一番多活几年也是好的。
萧承安听着她们说话,面色古怪,对外头的那些牌位有了些猜测。
他不忍地闭上眼,按他一贯温柔妥帖的性子,本应问不出口,但是毕竟是为取证而来,不得不为之。犹豫片刻,他小心道:“外间……”
南宫珏唇边泛起苦笑:“是我的七个孩子,和其他尚未取名的城中幼儿。”
萧承安叹息一声,轻声询问:“珏姑姑可愿将家主作恶的证据交给我?晚辈会请武林盟盟主介入处理。”
南宫珏沉默了片刻,苍白的唇紧抿着。
南宫岭吸食血脉至亲为自己延寿已有多年,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阻止,若非真的走投无路,这个骄傲了上百年的世家也不愿如此现眼于世……
她仿佛又看到了南宫望温柔的笑意,耳畔传来声声叮嘱:“珏妹,该是做最后抉择的时候了。”
门扉悄然合上,屋内香烛长明。
萧承安郑重的将一卷名册揣在胸前,里面详细记载了近些年化作南宫家主养料的直系、旁系子孙,以及城中有旁系血脉的幼儿。
他们有些已有名姓,有些则像陈青莲的孩子一样连名字都没有,连父母的面都未曾见过一次,在黑暗中孤独的降生,孤独的死去。
最后,只有这小小佛堂的一块无字牌位证明他们曾来过。
小小的一卷名册里盛满了人世间的险恶,近年间各种意外原因消失的南宫家旁系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