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眼睫微颤,轻声道:“刘婶子,您想要写啥?”
妇人熟稔地将碗里的清水点进砚台里,帮着磨墨,她瞧着王墨,道:“娃他爹那边的老人过六十大寿,我们想着写点儿喜庆话儿,并着贺礼一块儿送过去。”
“这样啊。”王墨将宣纸放了回去,自下头抽了张红纸出来,“这喜庆的事儿,得用红纸。”
“还是你想的周到。”妇人笑起来,眼尾起了皱,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些,轻声道,“墨哥儿,婶子和你说个事儿啊?”
王墨点点头:“您说嘛。”
妇人搓了把手:“婶子娘家那边有个亲戚,三十岁出点儿头,做泥瓦活计的。这人老实本分还忠厚,他发妻生病那几年,不离不弃地筹银子给她瞧病,只是那女人命不好,没留住。”
她叹了口气:“他鳏了好些年了,家里有个娃儿,也是个小哥儿,聪明伶俐的,婶子就想问问你,成不成?”
王墨闻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是被吴老夫人赶出了门,可身契还在吴家,吴庭川便还是他相公。
他也清楚,凭他如今的模样,就算爷醒了,吴家也不可能再容他进门。
可到底,他记挂着他,时时刻刻,从未停歇。
好像他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等那人的一个信儿,是生是死,是醒是睡,或有朝一日,他娶了新妇,做了新郎。
仅此而已。
王墨白齿咬着唇边,难忍地呼出口气,正要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