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王娥的是个铁匠,为人老实本分,为了这场婚事,东拼西凑了八两银,又给王家新打了套铁炉子,才将人迎进了门。
秦秋霜得了甜头,歪主意打到了他身上,说啥也得狠捞上一笔。
她费尽心思的寻摸,终于打听到玉器行当的吴家,老夫人正敲锣打鼓的给大儿子纳四房。
镇上吴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贾,祖上的产业到了这一辈儿,早已枝繁叶茂。
吴家家底厚实,又出手阔绰,就连指头缝里抖漏出的碎银子,也够寻常人家一年半载的好过活。
旁的都说,凡是沾上吴家,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就是这好的大户,村里人也不愿意将孩子往里头送,就因为那个大爷吴庭川,是个瘫爷子。
可他家不同,他家的,是后娘。
王墨的手指头卷着喜帕,头垂得可低,目光在暗红的喜服上逡巡,最后也只是沉沉呼出口气。
上河村的习俗,哥儿、姐儿成亲,嫁衣多是自己做,就算王墨绣工不咋好,在这件事儿上也从未懈怠过分毫。
可而今,他绣了好些年的嫁衣却是安静的裹在布包里,和家里给的薄嫁妆一块儿压在箱底。
他给人做小,是不能披正红嫁衣的。
不止此,就连敲锣打鼓声也没有,房前屋后都冷冷清清,只有北风卷着冬寒,往破旧的门板上刮。
王墨伸手紧了紧衣裳,这一动,袖子里的宣纸便磨着皮肤丝丝拉拉的痒。
他抿了抿唇,将纸头往袖里塞了又塞。
门“嘎吱”一声从外头打开,一个半大孩子正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