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以被俘皇室的身份,在向敌国的君王行礼,其意义,无异于归顺降服。

这正是北凉人不怕麻烦,将他们这些男子押解数千里,北上白龙城的原因。

她们想要的,并不真是这些男子,而是将陈国的男人,尤其是陈国皇帝的儿子和君侍收服在身边,驱使奴役,任意亵玩的快感。这是独属于征服者的快感,要在每一处细枝末节上,宣示胜利的骄傲。

而他们,不过是一个个套在壳子底下的哑巴罢了,身份之下,无人在意他们内里是谁。

赫连翡大约是对他的乖觉颇有些满意,将他打量了两眼,笑了几声,“陈国的皇帝是个没用的东西,儿子倒是生得还行。”

说着,就将脸转向座下的几名皇女。

崔冉默默垂着头,听着她轻蔑的话音,心中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他很明白,今天这一遭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然而,当真听见她开口时,仍是忍不住狠狠一怔。

“别的另说,没嫁过人,身子干净的里头,也就这个还有点意思了。”她道,“你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的?”

他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只觉得一阵凉意从青砖地上升起来,爬上他的周身。

他没有料到,金殿之上,一国之君,言谈竟然这样直白。

他以为她在自己的女儿们面前,即便是要将人分赏下去,总也得是拿些当母亲的姿态,摆出几分体面来,却没想到,便是这样的粗俗刺耳。

便如山匪劫了什么货色,吆五喝六地分赃哄抢一般。

而底下的群臣,脸上也毫不见什么异色,显然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