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房牌上楼的时候，锄云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前面程鹤风姿萧萧的背影，刚想开口，就听旁边领他们上楼的店小二热情道：“二位客官是从京城来的吧，咱们这小地方可很久没见过大地方的客人啦。”

锄云低头望望自己穿的衣服，他们下凡的时候还特意换了装束，此时只是普通的素衣素袍，不明白他哪里看出来的“大地方来的”，便道：“小二，我们可不是京城人。”

店小二一愣，也不尴尬，旋即改口道：“哦哦，小的眼拙，实在是看二位周身气度不像普通人，若说不是京城来的，倒像是山上的仙人呢。 ”

锄云心里又是一惊，面上仍是带着笑，不动声色问道：“这可就是抬举我们了，难不成你见过仙人长什么样？”

他这话纯属投石问路，因为不确定这些生活在望仙山脚下的人们是不是真的在夜里见过那些飘渺的影子，见了又是不是真的相信，小二听了却好像终于有了个分享倾诉的人一样，将他们领上楼，一边沿着长廊往里走一边道：“这您就不知道了。您往那看——”说着伸手朝廊外指了指，锄云顺着看过去。

越过对面那一排房间的屋顶，只见夜幕幽静，月下山野茫茫，一条远远的山脊线在黑暗中起伏着，覆满月华，锄云看过来的一瞬间，原本一片静谧的山上凭空出现了数道白色虚影，浑身血流如注，乍一看如同地狱鬼煞，冲击力非常强。

锄云呼吸一窒，刚要下意识闭眼，程鹤突然转了过来，他被挡在对方宽大的衣袍后面，听见店小二煞有介事地介绍：“那座山叫做望仙山，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常有人在夜里见到那上面有仙人起舞。”

程鹤道：“你能看见仙人？”

“啊？”小二挠挠头，“我是看不到啦，人家都说只有有缘人才能偶尔瞥见那么一眼，或者有人做梦梦见那些仙人，也许在突然醒过来的时候，能够一睹真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做梦，反正他们都那么说。总得有个机缘吧，如果谁的祖上曾经有人飞升过，家里沾上那么一点仙气，看见的可能性也许更大一些。”

程鹤望着黑夜中那座远山，目光沉沉，半晌低声道：“传说罢了。听听即可，不用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