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时候,我拿了教资证,继续装孙子。一直到十二月研究生考试当天,我扯了火车票回家,去和朱丘生坦白。
他看见我的时候明显愣了,快走两步上前,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考试吗?
哥,我咬了咬嘴唇,我没报名。
朱丘生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骨骼清晰的下颌线。他没说话,咬肌的位置动了动,等到我们都深陷进静谧里,他才开口。
为什么?
太麻烦了,我说……还得念三年,不值当的。
麻烦,朱丘生嚼了嚼这两个字,准备工作吗?
对,我说,准备工作。
做什么?
老师。
教什么?
数学。
在哪里?
镇上一中。
朱丘生没再问,点了点头,说好。
他背过去,没看我。我一抬头就看得见他后颈,朱丘生瘦得能看得见脊柱骨,突兀地在皮肉上立着。
下一秒,他一拳揍在我脸上,没留半分余地,我被他的力道撞飞出去,狠狠甩在墙上,嘴唇被牙齿割破,流出铁锈味道的液体。
那是朱丘生第一次打我,因为是他打的,我觉得并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