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野笑而不语,一个怪异念头在他心头萌发,他想知道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周芒还是否会愿意陪他看烟花,再和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第26章 24触不可及
周芒从小就是个硬骨头,读小学时因为营养跟不上,他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很多坏学生喜欢组团欺负他,拿木制的扫把头打他的小腿,逼他下跪给他们唱歌。周芒虽说个子不高但骨气却比谁都足,带着一身的伤挨了十几下都没一点要跪的意思。
升到初中后,他虽然还是瘦,但个子蹿得很快,加上常年在家里干重活,力气比其他人大,打起架来下手狠辣,基本没人再敢找他麻烦,小时候喜欢欺负他的几个混混虽然嘴上没停过,却也绕着他走。
周芒不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却睚眦必报,初中毕业前找机会把那几个混混狠狠打了一顿,还因为这件事差点被学校开除。
他九岁时母亲因病离世,临走前躺在病床上也没和他说他父亲是谁,只知道是个忘恩负义,骗人骗色的王八蛋,他没地方去便被她妈的朋友送回老家跟着上了年纪的外婆生活。
老太太人挺好,靠收废品把周芒拉扯大,供他读到初中,虽说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好歹给发毕业证,给升学机会,让人看得到盼头。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唯一 一次以家长的身份走进这所学校居然是因为周芒把同学打了,对方家长过来讨说法。
破旧的办公室里乌压压挤着七、八个家长,她领着周芒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任由他们辱骂。骂到后半截,原本不想管这事的老师忍不住了,问那些家长到底想怎么处理。
他们眼睛睁得老大,给出两个选择,要么赔钱要么让周芒退学。老太太一听这话手里直冒汗,他家穷是镇上都知道的事,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赔钱,但是退学……她心一横正准备问他们想要多少钱,却听见年纪不大的周芒冷冷对他们说,“退学可以,以后在街上我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他这话把对面的家长气得够呛,抽起老师的教鞭想抽他却被一个人伸手拦住。那人看着挺年轻,生得儒雅,还戴着一副镜框眼镜,像是从大城市过来的,旁边的老师一见到他,顿时笑盈盈走过来给他们当调解员。
最后是这个陌生人帮他们解决的这件事,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周芒问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们。他说自己叫覃文,在弥南当记者,只是见不惯那些人这样欺负他们一老一小才出手帮忙,还说只要周芒能考上高中,他可以出钱资助他读书,念到博士都没问题……
后来周芒果真考上高中,又顺利考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覃文建议他去学计算机,他却坚定不移地选了新闻传播,说是想以后做一个和覃文一样正直的记者,报效社会,帮助更多的人。
现在回想起当时说的话,周芒不由觉得可笑,当初那些所谓的理想信念都来自覃文,来自那份永远也报答不完的恩情,而现在这恩情却演变成难以治愈的沉疴埋藏在他的心底……
在江遇野找的私人医院住了一天后还没好彻底的周芒十分敬业地再次返回自己的岗位,他心里的火没消干净,这几天都不想见到江遇野那个狗东西,索性回公司躲个清闲。
带病上班对周芒来说并不算新鲜事,有一年除夕南海那边闹出个大新闻,一个农民常年受到村霸的欺压,气愤之下在春节前夕拿刀杀了村霸全家,这做新闻讲求时效性,晚发一分钟都是损失,消息上午传到弥新,中午周芒就搭飞机飞过去。
结果他在那边前前后后忙活好几天,稿子刚递到总编室就被毙了,上面给的理由是正值春节假期,举国欢庆,不好发这类新闻。周芒猜想大概是哪边又来打过招呼,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孙主任别忘记给他发加班费。
因为感冒,他一整天人都晕乎乎的,上午开完会后便趴在工位上休息。许光辉周三离职,说是周二要请老同事下馆子,让周芒记得腾时间。
周芒脑子不怎么清醒,含糊应下后才想起江遇野好像说周二要来找他,简单思索后,他给江遇野放消息让他滚一边玩去,别来烦自己。江遇野大概是在忙,并没有回信,他放下手机,就着杯子里的冷水吃下一片止疼药才感觉好些。
下班以后周芒像往常一样搭公交然后转地铁回西市区,先前江遇野给他买的那套房子,他一次也没去住过,毕竟钱不是他出的,就算写了他的名,他也住得不安心。他时常觉得自己贱,摆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吃苦,却又放不下身段,心安理得收江遇野的东西。
晚高峰的地铁人格外多,大家脸上都带着疲惫却还要一个劲在里面挤来挤去,周芒依着车厢中心的柱子才堪堪站稳,戴上蓝牙耳机听晚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