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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一言不发,关上门,又去卫生间,水声哗啦啦响起来,十多秒后停下,再出来时,江纵拿了纸巾擦手,擦完以后将它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扔,于是发出很响“咚”的一声,像砸到齐向然空荡的心脏。

沉默是残酷无情的一双手,时间流逝中,一点点收紧掐住齐向然脖子的力度。

他终于抽完这支烟,抬眸看向同样靠在桌沿的江纵,笑了笑,“这个时候,是该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江纵仍然不语,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从桌上齐向然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他也如同齐向然刚才那样,散漫望向那片烟雾。

“算了,我猜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话。”齐向然撇过脸,视线落在浑浊的空中,半晌,轻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江纵。”齐向然垂下眼,盯着自己鞋尖,“我知道,我这么做,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像以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那样……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有一点带着痛的酸意逐渐将齐向然的胃满涨,他顿了顿,坚持保持住唇角那抹笑,轻松地说:“可我觉得江惜说得很对啊。”

“对于齐家和江家来说,我确实是个让人讨厌、或者憎恨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你想想……齐家家境那么好,养出来的我却性格这么差、这么不爱学习,反观于俊兰,没有那么优渥的生活环境,却样样比我都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流落在外那么久,还留下来病根,如果不是因为我,齐正荣他们就不会遭受失去儿子的痛苦,如果不是因为我……”说到这里,齐向然发自内心地笑了下,“江惜也不至于对你那么记恨,你们两兄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搞得跟对仇人一样。”

“所以,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出现在大家身边。”齐向然的声音一直很稳,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能心平气和地跟江纵聊这些,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长吧,“虽然说一切已经发生了,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但只要我就此消失,往后那么长的日子,他们总会过得更安心一点吧?他们安心了,那我不也就安心了吗?”

“这几天吧,跟在齐教授身边,我想了很多。虽然我还不知道以后自己要去哪儿,要做什么,但一直走在路上,总比停留在原地好得多。”齐向然用手指摁住桌沿尖锐的边缘,顿了很久,狭窄的喉管忽然传出一阵变调的声音,“所以我想走。”

这句话的调子不知道劈到了哪里,齐向然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吞着口水,试图压住不断从喉咙深处往上泛的疼痛,极力地挺着腰杆,支着脊梁,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一副既可悲又可笑的模样。

“去哪儿都可以,总之……”缓缓地,他没所谓地笑了下,“总之,就别留在新南给大家添堵了吧。”

话音刚落,齐向然就见到长长一截烟烬忽然跌落在地,他抬眸,江纵的烟快要燃到尽头,视线再往上,他见到江纵一直侧过身注视自己的眼眸。那里面冷得像冰。

齐向然没想到江纵一直看着自己,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吞咽口水,有些本能性的瑟缩:“江纵……”

江纵直起身,抽完最后那口烟,低头看着那宝蓝色的烟嘴,良久,忽而淡笑了下,“说完了吗。”

齐向然嘴唇翕动,不知怎么,他腾然升起一种预感极强的恐慌,像草原上野兽将要来袭时的直觉。

“然然。可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

齐向然对江纵的反应感到无措。下一秒,他惊恐地瞪大眼——比点烟时更漫不经心,江纵手指很是随意地一动,那截还亮着萤火的宝蓝色便被紧攥进江纵手心。

他听到烟头被生生摁灭的声音。

“操!”几乎是立刻,齐向然扑过去,焦急地掰开他手掌,不可置信地问,“你他妈是疯了吗?”

江纵没说话,任齐向然看他掌心的烫疤,他低头沉默盯着齐向然的发旋,乌黑的发丝又柔又顺,跟齐向然这性格还真是截然相反。

掌心的痛意加剧他的肆虐欲,他没再听齐向然说些什么,拨开他的手,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在瞧见齐向然眼睛里湿意时停顿了一下,那也就是那么短短一下,他便径直吻了上去。

这个吻跟他之前给齐向然的都不同,这是一头禽兽的吻,亦或是撕咬啃嚼,那样粗鲁、血腥、暴力,半点不留情。

他有占有欲,更有嗜杀欲,几乎是轰然而起铺天盖地,短短几秒而已,齐向然就半点也喘不上来气,条件反射地要将他往外推,江纵却像张密不透风的铁网,死死将他禁锢,让他毫无半分动弹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