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念似乎晦涩,又好像很简单。从前他把自己当成浮萍,当成船,当成观赏沿岸风景的人,而江纵告诉他的是,要把自己当成一条河流。
河流不会因为阻碍停止前进,不会被洪流浪涛颠覆,不会在意自己流经的是城市还是山村,不管它是壮阔江河,还是涓涓细流,它永远坚定自诞生以来它并非目的性的本能——奔向有海的东方。
从没有人告诉过齐向然,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失去了奔流的本能,只是一潭死水,在自以为精彩的天地里日渐沉闷、腐臭,连东西南北都再分辨不清。
原来这才是他的人生第一课。
齐向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又是怎么醒来的,当他睁眼,船已经回到了码头,床的另一侧没有江纵的身影。关系变化之后的第一次同床共枕竟然全无印象,该遗憾的,但齐向然只是愣愣盯着床单上太阳的痕迹,感到一种灵魂被重塑的恍然。
吃过早饭以后下船,两人直接回了家,见江纵没去上班,反而进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时齐向然才知道,他竟然要出整整一礼拜的差——而且并不打算带齐向然一起去。
齐向然倒是没对他这个决定发表什么意见,也没动手帮忙,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又玩起了消消乐。
江纵收拾完东西就要出发,送三餐上门和给齐向然换药的人已经安排好了,齐向然看似沉迷游戏,只敷衍地应了一声,江纵便没再继续说了。换好鞋,手搭上门把手往下拧,锁发出“喀”一声,他忽然回头,果然看见齐向然偷偷瞥他,对上他回头的视线时肩膀变得僵硬。
江纵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上提了下。
“过来。”
齐向然撇过脸不看他,心道真是笑话,凭什么每次你让我过来我就得过来?他闷闷地问:“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