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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向然。”江纵尽力让自己冷静,他沉声问,“你知道烫伤如果不及时处理,就越容易发炎留疤,甚至烂掉,你不想要你这手了是不是?”

齐向然想要抽回手,江纵手劲大得出奇,让他一点也动弹不得。

齐向然垂下眼睛,看着丑陋骇人的手掌,“我当时看着也没这么严重啊……”

“痛不痛你感觉不到吗?”江纵从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齐向然说过话,“烫伤了手你还跟人打架?你是小孩吗?你能不能为自己负责一点?”

齐向然没吭声。

“不是说起火的时候你没在家,这到底又是怎么弄的?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烫伤?”说着话江纵立刻把齐向然拽起来,要检查他别的伤。

齐向然侧身躲了一下,“没有了,就这个。”

他一直没抬头,“想进屋拿个东西,太着急了,手就碰到了铁门上,又不是故意的。”

江纵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被气笑是个什么感觉,“什么东西那么宝贝,房子都烧光了你还要去拿。”

齐向然沉默地呼吸着,他坚持把手抽了回来,刚才他还能使用自如,还能给自己擦澡上药,一被江纵看到,这会儿连弯个手指都困难。

过了好久,齐向然说:“拿耳钉。”他仰起脸看他,竟然淡淡笑了一下,“但是没拿到,房子也烧光了。”

“你让我明天戴的。”他眼眶逐渐红了,“那是古董,这世界上就那一对,你送我的。我他妈的……我一次也没戴过……”

江纵平静下来,深深地、缄默地注视齐向然。他览尽齐向然的所有表情,怅然、不甘、后悔、难过,他看到他节奏不平稳的呼吸,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隐忍带来的颤抖。良久,他开了口。

“齐向然,”江纵轻声说,“我看你真是疯了。”

第46章 “给我个晚安吻?”

这烫伤达到了深二度,没办法在家处理。江纵带齐向然去了医院急诊,消毒、清创、包扎、拿药,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除了跟医生沟通,江纵一夜没再说过话。虽然江纵没有冷脸,自己说什么他也耐心在听,甚至在自己上床之后,还拿来一个助眠的香薰给他放在床头,但齐向然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

因为他看都懒得再看他。

长这么大,其实江纵很少跟他真正生气过。人为了吸引想吸引的人的注意力,有时会干出许多蠢事,齐向然从小就皮,自然作得更甚。

他在江纵隔天就要交的作业上画猪头,往他书包里藏蟋蟀,夜深人静的时候披一身白床单去敲江纵的门,在每个能唱反调的时候跟江纵唱反调。而江纵最多淡淡一挑眉,当他那些幼稚的恶作剧只是放了个屁。

除了自己在ktv强吻了他的那一回,印象里江纵唯一一次生他气,是齐向然小学的时候。

江纵朋友来他家聚会,江纵让齐向然好好呆在自己家写他的作业,他偏偏不,偷偷爬上江家别墅的围墙,坐在上面冲屋里招呼一声,在一群哥哥姐姐的围观中很是神气得意地笑了一下,以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撑着墙头往下一跃——

现在回想起来,从那么高的围墙跳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来是要狗啃泥似的着地,但江纵眼疾手快两三步跨过来及时接住了他,于是变成了他狗啃泥似的着在江纵怀里。

18岁的江纵那时身材已经非常不错了,所以那个温热的怀抱很结实,砸到上面去,除了觉得疼,齐向然还感到一种别样的兴奋,这种兴奋是因为自由落体运动带来的冲击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太明白,但没等他兴奋劲过去,江纵就松开了他,冷冷看他一眼,见他生龙活虎没什么地方遭殃,便一言不发地朝屋里走去。

然后拿他当个透明人,再也没搭理过他。

明明只是一时冲动想要耍个帅刷个存在感的,效果却适得其反,还是个小学生的齐向然正是把自己当世界中心无法无天的时候,哪儿受得了江纵这种冷待。一开始那几天他还赌气,心想你不理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你,时间一长他却慌了神,和江纵碰面时每每想要张口说点什么缓和关系,或是认错求饶,江纵却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一个。

江惜还因为齐向然在江纵这里屡屡吃瘪,一见他就对他大肆嘲笑。

江纵不理他,他和江惜向来不对付,别墅区别的小孩又都有各自更要好的玩伴,齐向然跟着江纵久了,也难免觉得同龄人的言行过于幼稚,更不愿意主动找他们玩,因此那段时间,每天放学,他要么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拼乐高玩游戏,要么只能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溜达,跟那群整天横行霸道的流浪猫你追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