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纵推开休息室的门。
门外的灯光跟随他的动作将屋里分割出一个逐渐扩大的窄方形空间,齐向然不在光里,他被光隔开,缄默地坐在床榻一角。
朦胧的背影灰扑扑的,他像一片萎顿的雾,风一吹就轻易散了。忽明忽暗的烟头仿佛他起伏的呼吸,那么一点点,炙热的,橙亮的,将昏冥的黑暗烫出一个灼伤的洞。
江纵带上门,几秒后,又伸手开了床头灯,灯也不昏黄,铺开一片属于夜的颜色。齐向然没有回头。
“抽烟也不开窗?”他这么问着,朝他走过去,见到齐向然脚下塞满的烟灰缸,微不可见地一挑眉,“我看这烟雾报警器该找人检修一下了。”
齐向然仰起脸,下巴尖在光影里,显得有些孱弱,他晃了晃夹烟那只手,歪头挺俏皮笑了笑:“又不一定是报警器的问题,只能说明你这儿新风系统还算不错。”
江纵垂眸看他,也那么淡淡笑了下,伸手捋了把他的头发,然后捉住他乱晃的手,擎起来,夹走他手指间那支快要燃尽的烟,靠在身后的书桌上,缓缓吸了一口。
是那股甜丝丝的罗汉果。
“怎么又换回来了?”他问,指的这个味道。
“想换就换咯。”齐向然反手撑着床,仍仰着头看他,“还是这个味道好抽。”
江纵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赞同齐向然的意思,继续吸那支烟。
今天他打了领带,因此衬衫的纽扣系得很规矩,多正经八百的大律师,可他抽烟的动作、青筋凸起的大手、烟雾里微微眯一下的眼睛,却带着股说不上来的野劲,好像总有什么东西藏在他堂皇的冠冕之下,一种懒洋洋的伏猎般的危险性。
齐向然看了一会儿,问起齐正荣:“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