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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辉立刻收了声。

“没记错的话,这是我问你的第二次了。”齐向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撑着桌子,问:“倪辉,我妈叫什么名字?”

倪辉抬眼,眉头仍然拧着,眉心深深一条痕,眼尾有被岁月压坠的眼纹,眸色在暗光的屋里显得黑沉,道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他有暴戾凶恶的一双眼。

他看齐向然,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像看一尾搁浅的嫩鲸。他笑了。

“你今年多大?二十有了吧?”他慢慢说,极富耐心地,“二十年前睡过的一婊子,花花?露露?丽丽?这么多名字,换成你,你记得清吗?”

齐向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拳头却越捏越紧,紧得指甲都掐进掌心。

“二十多年了,”倪辉拉长声调,像叹气,而后竟然露出几分苦思追忆的表情,“真忘了。”

“忘了。”齐向然低声念这两个字。

倪辉无赖地笑一笑,拿着块西瓜转身出门,边啃边对他摆手:“对咯儿子,早忘啦。”

似乎在原地站了太久,再瘫开手时,掌心已经被掐出好几个弧形的深痕,黏腻的汁水干巴巴地沾在上面,像他得到的搪塞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