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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和齐家长辈守在灵前,但追悼会之后实在太忙,太多吊唁者需要招呼,竟然没人顾得上管他。

最后还是江纵把他带到角落,齐向然管不住嘴,扒拉着江纵,指着这个局长爷爷那个总裁叔叔,总有奇怪问题不断冒出来。

江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齐向然,直到齐向然问,他们要把爷爷推去哪儿?

还是个高中生的江纵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揉了揉齐向然的脑袋,回答却直白得近乎残忍。

去火化炉。

齐向然知道火化的概念。在追悼会的前几天,他还听到齐家几位长辈在讨论骨灰盒到底是选金丝楠木还是汉白玉。但仿佛直到江纵说出齐家爷爷最终去向的这个时候,他才突然顿悟死亡的含义,心里头兀地升起懵懂的战兢。

再后来,齐向然没再说话了,等待火化的过程漫长,耳边的人声逐渐变成无意义的嗡鸣,他睡着了,不知不觉钻进江纵怀里,像一只玩累才知道后怕的小崽,本能地依赖地,钻进独属他的安全港湾。

“从前我以为的死亡,就是那样,”齐向然回忆着,“灵堂,花堆,人群,哀乐,嗡嗡嗡嗡的声音。人告别这个世界时最后还要有一个体面的仪式,死亡好像也不怎么可怕的样子。现在看却不尽然。”

因为死亡还有烈日,三轮车,裹尸布,孤零零两位沉默的家属。

“大概是从俯视变成了仰视,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齐向然这么总结。

江纵很给面子地问他:“哪里不一样?”

齐向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一笑,眼睛里似乎有豁然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