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然推开门,从屋檐下绕过去,透过蒙尘的窗往屋里看,倪辉侧躺着在睡,只穿条裤衩,呼噜震天响。齐向然反手从窗框下面摸出钥匙,开门把包子稀饭扔他桌上。
早料到了倪辉必定熬夜到现在才睡。这包子稀饭他吃不吃,什么时候起来吃,不是齐向然要操心的事儿。该敬的孝心他这个当儿子的会偶尔敬一敬,再多却也没有了,相看两厌的关系何必搞那么多温情。
齐向然回屋倒头就睡,这一觉昏天黑地,从他闭眼起就在做那个混沌的梦,梦里头的他还是一身学生打扮,逮着一个黑影玩儿命地追。
说来也奇怪,别人做梦都是梦见有怪物一直追自己,到齐向然这儿却成了他追怪物,追着追着,齐向然脸上忽然扑来一斛温热,然后雨就下了起来,他被水渍眯了眼睛,再一眨,他追逐的影子早已经远去,到了河对岸的天边。
“还他妈不起来?”
又是一阵热意,水滴滴答答往齐向然后颈流,枕头全湿了,意识到这一点,齐向然顿时清醒,霍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操,是不是有病?!”齐向然抹了把脸,又蹙着眉去抖衣襟,浑黄的水渍沾得到处都是,一股子粗茶的糙味儿,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正悠悠地啜茶,嚼两下抿到嘴边的茶叶,又往杯子里吐回去。
被泼醒没人会好受,齐向然脸沉得能拧出水:“你他妈又发哪门子疯?”
“我发疯?”倪辉扯起嘴角一笑,也因此牵动脸颊僵硬的刀疤,显得阴仄,“到底谁他娘的在发疯?”
见他这神情,齐向然了然了,眉毛一挑:“这回又是几天啊?”
“你知道是吧,”倪辉把茶杯往桌上搁,金属和木头碰撞,“当”一声,他对齐向然知道昨晚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意外,“怪不得躲在外头不回来,我听说你跟那小警察挺好啊?这事儿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