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忙将门外头的板车拿了过来,放到王墨身前,伸手帮他扶稳了。
王墨手扒着门框子,脸色憋得通红,爬上了车板子。
车轮滚动,碾在土面上吱呀呀的响。
狗子见状,“呜汪”一声,抬腿追了上去。
已经辰时末了,乡里乡亲早都起了,正忙着干活儿。
日头正盛,三三两两的婆子坐在家门口子的空地上择菜,咋咋脆响里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儿。
说到羞臊人的,又难为情,又忍不住说,便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
忽然,就听见一阵车轮响。
几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就见只土黄的狗子先打门里跑了出来,不多会儿王墨也坐着板车行了出来。
婆子们正想打声招呼,就瞧着那顶顶金贵的玄家公子,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哥儿后头。
婆子们一愣,忙瞪圆了眼睛瞧那大门,好半晌,倒吸了口子气,这、这一大早,咋打汉子家里出来了。
婆子们收了口,齐齐垂下头,一时间,只有择菜声咋咋的响。
王墨回了屋,正想关大门,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将门抵住了。
王墨仰头瞪向玄鳞:“你要干啥!”
“我能坐院子里瞧你吗?不说话,也不吵着你。”
“不能!”
玄鳞抿了抿唇,难忍地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
大门“砰”的一下关了起来,的插门声刚起,却蓦地停下了。
不多会儿,小哥儿打开一道缝,气乎乎地瞪着人:“玄公子,我有话儿问你。”
玄鳞一听,忙道:“那我进去说。”
王墨皱紧眉头,想着外头婆子可多,被听见了是不咋好,可这汉子进他院儿,更不咋好。
他纠结着还没答话儿,那汉子已经闪身进了门。
王墨重重呼出口气:“我、我问你,前几个夜里,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玄鳞瞧着他,一双眼又深又沉,“我翻墙进的,你夜里不关门。”
王墨急得脸色通红,手紧紧攥成拳头:“你你!你咋能进我屋!”
玄鳞瞧着他:“你是我夫郎,我为什么不能进。”
王墨气得喉咙口子发紧,他喘了两口子气:“那隔壁、隔壁的李家……”
“二百两,五石细米,他自愿搬走的。”
“玄鳞!你别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大响,玄鳞又被关在了门外头。
玄鳞沉沉叹了口气,撩开长衫下摆,门神似的席地坐在了王墨家的大门口子。
日头缓缓爬到了天正中,又打天正中落进了远山那头。
初冬的天地一片苍,晚霞满天,暮色四合,咕嘎声阵阵,寒鸦飞入长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