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怪,平日里没事儿就过来的玄鳞,已经三天没露过面了。
直到日头落进远山,天地暮色苍茫,门外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王公子,你在吗?”
入了冬,天气寒得紧。
冷风呼啸着掠过山野,可是刺骨。
灶堂子里,火苗燃着干柴,噼里啪啦的响。
炉灶上的粥锅已经沸了许久,白稠的汤水扑开锅盖子,顺着铁锅壁滚了下来。
外头又喊了两声,王墨才猛地回过神。
他手不自觉攥紧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汉子又来了。
他不想应声,可那人还在唤他。
王墨垂下头,深吸了两口子气,他今儿个若不理会,那明儿个呢、后个呢……总得做个了断。
他咬了咬唇,手扒拉着土面,出了灶堂子。
以往时候,狗子知道玄鳞来了,最是欢喜,两眼睛亮晶晶,恨不能打屋里就开始摇尾巴。
可眼下,却是蔫头耷脑,夹着个尾巴蹭着墙根走,那模样,可怜巴巴的。
板车在大门口子缓缓停下了,王墨没有开门,他咽了口唾沫,冷声道:“有啥事儿吗?”
门外头,玄鳞着一身金丝绣的黑色长褂衫,手里是一只琉璃瓶,里头盈盈绿意,装着颗不多起眼的小草。
他冷心冷肺惯了,若不是在王墨面前,大抵是忘了要咋笑。
可这会子,他欢喜的甚至不想将琉璃瓶塞进袖子,就这么打北海一路捧了过来。
老王八问过他,为啥不先和王墨说清楚了,待人愿意断骨再生,再往北海去。要么为了寻个药草弄得一身伤,回头人家再不乐意受这苦,岂不是白白受罪。
那会子玄鳞没理他,只沉默的将这草收进了怀里。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是怕他说了,王墨应了,却没做成。
比起什么都没有,他更怕给他空欢喜。
倒不如眼下这样,什么都准备妥了,再等他一个点头。
玄鳞听见里头的声音,忙正了正色:“有些事想同你说,开开门。”
初冬的天,黑得可是快。方才日头才落尽远山里,眼下已经升了月亮。
天地像笼罩在昏暗的黑雾里,放眼望去,一片寂寥。
山风鬼哭狼嚎,刮得干枯树枝子不住的摇颤。就听嘎的一声叫,乌鸦张开翅膀,扑啦着飞进了夜空里。
王墨垂着头,手慌乱地攥成了拳头,手心里一把冷汗。
颈子上那道牙印……他不知道该咋问,这事儿说到底没有半分凭据,他总不能掰开汉子的嘴一颗颗的瞧他牙;他更不敢直白的说,怕冤枉了人,更怕揭了不耻之事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王墨深吸了两口子长气,道:“玄公子,您别再来了。”
玄鳞一愣,拿着琉璃瓶的手指头不自觉收紧了,他皱紧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隔着道门,王墨白齿咬着唇,壮士断腕般哑声开了口:“玄公子,您一个金贵的爷,再咋样,不该和我这样的人有牵扯。”
玄鳞心口子一凛,冷下脸:“你这样的人,你是哪样的人?!”
“我、我成亲了,我有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