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玄鳞偏头瞧过去,正想抬腿,才发觉地蛋儿还趴在他脚面上。
挺大一只狗子了,和小那会儿似的腻腻歪歪,它毛乎乎的下巴压在玄鳞缎面的长靴上,见人要动,歪头侧身,露出片白肚皮。
本来挺局促的场面,被狗子闹得缓和不少。
玄鳞看去王墨,浅声道:“它不叫我走。”
王墨垂下眼,正见这狗子一副没出息的德性,在那儿巴巴蹭人腿。
他皱起脸,凶道:“地蛋儿!起来!”
狗子歪头瞧向王墨,仿佛知道他宠它,有恃无恐地呜呜咽咽两声,不肯动。
玄鳞垂下眼睫,唇边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
他弯下腰,将狗子抱进了怀里,狗子见状,动了动毛耳朵,伸头搭在了汉子的肩膀上。
王墨有点儿挂不住脸,他抿了抿唇,红着脸道:“对不住啊,也不知道它今儿个咋了,忒不听话儿。”
“不碍事儿,它肯粘着我,我挺高兴。”玄鳞抱着狗子走到王墨身边,离着两三步的距离,缓缓收住了腿。
王墨瞧着狗子,蹙个眉瞪它。
那模样,凶巴巴里带着点儿娇,玄鳞看得呆住了。
他蓦地想起在吴家院里的事儿,他惹了小哥儿生气,他就是这般模样,鼓个脸、皱着两道眉,气乎乎地瞪他。
他愣了好半晌,直到王墨又叫了他一声,他才抽回了神。
王墨看着他,道:“您想写些啥?”
玄鳞也不知道写些啥,眼下不是年节,他也没有要过寿的远亲。
一打眼的功夫,正瞧见成沓的宣纸边上,放了不少写过的纸,他看过去:“那些,我能看看吗?”
王墨顺着他的目光,偏头瞧过去:“啊……那些都是我以前瞎写的,不多好。”
闻言,玄鳞更是想看,他想知道,那些没有他的空白年月里,王墨是咋样过的,他道:“不碍事。”
王墨抿了抿唇,有点儿难为情。
那里头,有他顶隐秘的心思,是他埋在心底,不愿吐露的话儿。
他放在桌案上,一来是这屋子简陋,实在找不出旁的地方好放。
二来是这村里的妇人,大多不识字,就算进了他屋,也不知道他写了啥。
可瞧着这公子的模样,不像是目不识丁的。
玄鳞看出来他为难,可他想看,心里头痒得厉害。
他抿了抿唇:“我识字不多,想着写得若好,便放在家里做摆设。”
“啊……”王墨听着他的话儿,白齿咬了咬唇,“就、就闲时誊了些诗词,您真要看吗?”
“好。”
说着,玄鳞手臂颠了颠,瞧向怀里的狗子,轻声道:“一会儿再抱你,成不?”
地蛋儿滴溜着眼睛看他,乖巧地呜汪了一声。玄鳞弯下腰,将狗子轻轻放到了地上。
狗子甩了甩毛,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王墨身边,伸个毛脑瓜蹭小哥儿的腿。
王墨还气它,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伸两指头抵在它的脑瓜门上,小声道:“等一会儿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