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几个也带着怨气,尤其北屋的徐娘子,今儿个二爷睡在她房里,还没闹开呢,前院儿便叫他们起来了。
徐娘子冷冷哼了一声:“要不说呢,天大个派头。”
赵茹怜偏头笑起来:“哎哟妹妹,这是坏了好事儿,心里头恼着呢。”
见徐娘子冷眼瞪过来,她提着帕子掩了掩唇,叹息道:“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瞧瞧大爷屋里头的那个小,我还当他一步登天了,结果呢,眼瞧着大爷不成,人都跑了。”
一提起这事儿,屋子里几个女眷倒是不咋困了,凑着头挤眉弄眼
“哎你们说说,这是不是瞧着大爷不能人道,实在憋不住了?”
“当初祠堂子里,大爷可是为了他动了刀子的,结果呢!”娘子摇着头啧啧出声,“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咋想。”
话音儿落,坐在角落里的闻笙蓦地抬起了头,他胸口子憋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王墨对大爷咋样,旁的不知道,可他心里头清楚。
那小哥儿,恨不能将这瘫爷子揣进心窝子里,咋可能跑了?
他不信!
这几个妇人一聚堆儿,话儿便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
到后头,已经编排出王墨偷了汉子,趁着孙婆子不在,同人私奔了。
估摸着跑的时候正被大爷瞧见了,汉子忍不了,这才翻下炕头子,爬着出去,要叫人捉这奸夫淫/妇呢。
赵茹怜本就和王墨有过节,她添油加醋道:“买过来的能有几个真心?狐媚子一个,戏做的好,骗得大爷团团转!”
闻笙再听不下去,他牙齿咬得死紧,正要开口争辩,却被边上的遥枝按住了手臂。
遥枝看向闻笙,摇了摇头,躬身凑到他耳朵边,轻声道:“她们人太多,说不过反倒越描越黑,等大爷醒了,就真相大白了。”
闻笙恨地手指头紧紧攥住椅子把手,却听外头踢踢踏踏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多会儿,打听的女使回来了,小声说了句:“吴老夫人请了法师过来跳神。”
蓦地,一声嗤笑淡淡响了起来,在寂寂长夜里无端的清晰。
赵氏缓缓睁开眼,停了捻动的佛珠,轻声道:“阿弥陀佛。”
第五十二章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风吹过,一股子凉意。
一阵脚步碎响, 自前院儿急促地奔来,家仆穿过长廊,踩过积水,“咚”地一声, 跪在了三院卧房门口的石阶下。
里头法师跳过两场了,这会儿又起了铜铃声,伴着初歇的雨雾, 鬼魅得人。
方婆子自门里出来,一脸不悦地问道:“慌里慌张的什么?不知道里头正忙着。”
小仆夹着膀子, 哆哆嗦嗦地点头。
方婆子蹙起眉, 沉沉呼出口气:“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仆咬着嘴唇子, 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方妈妈,是渡头、渡头的柱子塌了。”
“什么?”方婆子大惊失色,拳头攥得死紧, 手心里一把凉汗,她试探着问道,“是、是大少爷的柱子?塌了?!”
小仆瑟缩着点头:“昨儿个夜里起了大风浪, 约摸是寅时末, 一声可大的动静,天塌了似的, 船工赶过去瞧,就、就见柱子塌了。”
方婆子眉心皱得死紧, 厉声问道:“塌成啥样了?赶紧叫石匠去修啊!”
小仆垂着头,声音发颤:“修、修不了……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