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不可得被掩埋在记忆的厚土里,他以为他忘了,可今儿个一瞧见这糖葫芦,过去的心心念念又都浮出水面了。
他尝了一口,却不是他以为的味道。
玄鳞瞧着他纠结的模样,伸着手,给他举着糖葫芦:“我给你举着,想吃了再吃,不想吃了,便扔了。”
“那咋成,好些钱呢。”
玄鳞眉心成川,忖了好半晌,张开口勉为其难地帮他吃了一个:“还剩五个,最多再帮你吃一个。”
王墨瞧着他皱皱巴巴的脸,他知道汉子不多爱吃甜,也知道他不在乎那三两个铜板钱。
可他为了他,竟甘心吃了,咋会有这样的人呢,迁就他,对他这么好。
王墨心里头热乎乎的,抿着唇笑,伸小手自后头捧住他的脸:“爷,你真好。”
玄鳞一愣,嚼着他不多爱吃的糖葫芦:“这就好了?”
“好。”王墨笑眯眯的,“真想和爷过一辈子。”
砰咚。
玄鳞只觉得心口子的地方一震,又酸又麻的可疼。
他呼吸都乱了几拍,不由得抬眼看去王墨,这小哥儿已经推着轮车往前头走了。
日光落在他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瞧得人心里头酥麻麻的。
吴家的菜地并不远,也不难行,过个三道街巷,上了土路,再往前走个几里地,便到了。
挺大的一片菜园子,绿汪汪的,一眼都望不到头。
新一批菜正下来,地里好些佃农在收菜,一把镰刀咔嚓一割,再反手扔在田垄子里,待堆得差不离了,一齐搬上身后的推车。
俩人过来的时候,正瞧见这忙碌景象。
王墨在吴家院里待久了,见了这天地,才觉得又回到了土里。
他本来就是黑土地里长大的,踩在这黑土地上,心里头踏实。
田陇上,几个有身份的长工正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在看有没有人偷懒。
一偏头,正瞧见玄鳞和王墨俩人在边上,长工起手一扬:“去去,这不是瞧热闹的地儿,别在这待着。”
玄鳞这才想起来,他俩出门,也没带个信物,谁知道他是谁。
却听身后小哥儿轻声道:“爷,那咱俩回吧。”
“就回了?”玄鳞瞧着他,“没看多尽兴吧。”
王墨将轮车推到一边,蹲到他跟前,仰着头瞧他:“爷肯陪我出来,我就可欢喜了。”
玄鳞伸手揉了把他的头:“这生辰过的,草率。”
王墨微微倾身,将脸压在汉子的腿面上,隔着件斗篷,亲昵地蹭了蹭:“除了阿娘和阿姐,爷是头一个给我过生辰的。”
他抿着唇笑:“有时候我都想,我是行了啥好运,能遇上爷啊。”
玄鳞苦笑一声:“我有啥好的,一个瘫子。”
“你不懂。”王墨鼓个小脸儿,“反正你也不用懂,我清楚就成。”
菜里地,佃农干得热火朝天,尘土泥沙漫散。
王墨抬手扑了扑灰,正要走,却听着一声可小可小的嘤咛,轻轻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