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许斯哲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就直接问他为什么吧,在我这儿生闷气辛久也不知道啊。”
“我……我哪有生闷气?”姜何有些慌乱地辩驳:“我只是打来告诉你我碰到原舒辰了,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哎?”许斯哲满腔的不可置信。
姜何才不理会许斯哲的茫然和震惊,立刻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比起这个,姜何更为自己的沉不住气而心惊。
姜何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么小的事情牵绊住脚步。知道这不过是个自己一问便知的事情,却还是在放任自己难过生气,非要对方先猜中自己的心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对方的关心和在意。
曾经不能理解、甚至嗤之以鼻的做作行为,居然真的有一天,如此真情实感地被自己做了出来。
尽管姜何自己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从他打完电话回到店里,到晚上关店门准备回家的这一段时间,姜何一直单方面与辛久保持着冷战状态。
十点左右,持续了一整天的雨停了下来。南州市的暑热被清退了大半,夜风吹过时,已然是半丝热气都没有的程度了。
小区里,散步遛弯的人不算多。辛久和姜何并肩走在一起,胳膊偶尔撞在一起,两人便都稍稍向一旁撤一点,走几步之后又撞一下,便又撤一下。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辛久和姜何都没说话;直到某一次,两人的胳膊又一次撞上的时候,辛久伸手牵住了姜何的几根手指。
姜何的步子明显乱了一下,慌乱间有点同手同脚,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过来。
心动归心动,姜何仍在怄气;即便被辛久牵住了手指,也没立刻就回握住辛久。姜何只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
“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吧?”辛久轻轻捏了捏手心里那几根手指。
姜何本来也没跟人冷战过,生气倒是其次,委屈早就忍不住了;见了台阶就下,有些气鼓鼓地说: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呢。”
辛久把自己的手指从姜何的指缝里滑进去,五根手指都扣在姜何的手背上:
“如果原小姐对你来说是很不愉快的经历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告诉我的。你们过去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是你的生活,我不是一定要知道。最重要是你觉得舒服,不要有压力。”
姜何稍稍迟钝了一下,也握住了辛久的手。两人紧紧扣住的十指传递着相似的体温,姜何轻笑了一声:
“辛久啊……你真的很会说一些我接不住的话。”
姜何这天才忽然意识到,辛久的体贴其实从始至终都带着种尊重和疏离,从未真正放下过“自我”的壁垒。好像他无论何时都做好了独自一人的准备,并且好像无论何时都能一个人生活得很好。
在之前,姜何当然会把这归为辛久独立又成熟的魅力。可作为辛久的恋人,姜何觉得自己对于辛久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
像是时装上一个画蛇添足的装饰物,丢掉了也没影响、不可惜的那种。
姜何有点说不出话了,剩下的一路上都只是辛久在说话。
“你下午出去的时候,店长跟我聊了几句。店长说,一段关系最重要的就是彼此都要找到舒服的状态。但很多时候是找不到的,也不用勉强,只是不那么合适。
“或者有的时候,在不合适的关系里,遇到了看上去更合得来的人,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厘清责任之后,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耽误对方。
“虽然我好像还不太懂,但好像又有点明白了。人类之间的感情是挺复杂的,但多想几次,好像也就慢慢理解了。难怪那些电视剧里,大家分手的时候都很难过。可能是真的会很难过吧。
“可是……就像人不会因为总有一天会死 ,就干脆不活下去;恋人们也不会因为总有一天会分手,而干脆不去谈恋爱对吧?恋爱过程,不论长短,都应该是有意义的,是吧?”
姜何越听脸色越阴沉,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拉着辛久的手也越收越紧。
好容易忍到了家门口,姜何三两下扭开了锁,几乎是扯着辛久的胳膊把他拽进门里的。
房门“啪”一声关上,姜何有些急躁地去摸玄关处灯的开关,却像某个似曾相识的晚上一样,碰到了辛久先一步盖住了开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