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一下你的包,里面好像只有一套衣服。看样子你现在每天能变成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总穿着浴袍也不合适,要不我们明天去你住的地方拿点儿衣服过来?”
辛久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便又缓和成了平时那种软到任人揉捏的样子:
“今天是因为放假,平时下班之后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就也没那么需要衣服。我住的地方不近,现在我行动也不太方便,还得特意麻烦你一块儿跑一趟,有点儿不值得……”
“怎么会呢。”姜何不会再被辛久骗到了,嘴角带了点向上的弧度:“辛久先生愿意无薪在店里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了。去帮你拿几件衣服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该做的。”
辛久被姜何的反应搞得有些头皮发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却又指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盯着姜何的眼睛有点犯怯。
“嗯?好吗?”姜何嘴角的笑意更甚。他的手已经准确地从背包的夹层里取出了那串钥匙,在空中晃了晃,钥匙和仓鼠头挂饰碰撞出一串熟悉的声响。
“啊……好吧。”辛久只好先答应下来。
姜何貌似是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辛久的背包进了自己的卧室,并且把门关了。
辛久无意识地撇了撇嘴轻笑。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姜何,他藏这个没什么价值的包的时候,谨慎得像是在藏人人觊觎的宝贝一样。
真的很像一只傻乎乎的准备越冬的仓鼠。
第二天上午,避开早高峰,姜何照例把小禾鼠藏在自己衣领下面,出门打车去了辛久的住处。辛久一路上也没安静几分钟,给姜何讲了一路窗外的各种地标。
南州市是一座颇有历史的城市,新旧接替间,能看到很多时间走过的痕迹。可能某座购物大厦的背后,就藏着一片拥挤的旧楼;某座新落成的立交大桥旁边,还矗立着一间仍有香火的祠堂。
不过姜何家附近,这种情形就很少见了。姜何住的区域算是新区,开发时间不过二三十年,街道和建筑都颇有现代感,生活也很便捷。有几所大学的校区,也有不少的楼盘,还有各种配套的娱乐设施公共设施。
辛久的住处确实很远,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姜何之前完全没有来过,甚至可能连路过都没有。
姜何其实很惊讶,他从前真的没有想到,南州市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角落。
说是城中村可能都不恰当,这里连周围用以衬托的“城”都没有,完全只是一个被城市化漏掉了的江中小岛。
这里的马路很窄且不平整,路边也没有人行道;不知道这街道到底是给人走的还是给车走的。道路两侧有挂着鲜艳招牌的小商铺,每间店面门前都会突出来一块,或是冰柜或是空调的外机,排列得很不整齐,逼仄又混乱。
姜何走在其间,颇有种没处落脚的错觉,走得曲折且缓慢。
辛久倒没什么异常,在姜何肩膀上给他指路,指导姜何在本就混乱狭窄的巷子里越走越深。到终点的时候,巷子甚至缩到了只能勉强容两人并排通过的宽度。
“就是这儿,那个最短的钥匙是用来开这个门的。”辛久说。
姜何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扇已有锈迹的绿色铁门,看上去实在很小,地上还有一片湿哒哒的水迹。
无奈巷子太窄,姜何站在门前开门时避无可避,楼上不知道哪一层的空调外机漏水了,冰凉地滴在姜何的头顶。
更让姜何想不到的是,这扇门进去之后,还有一串差不多逼仄的楼梯。
一楼住着的应该是房东,辛久的房间在二楼。姜何不安地扶着楼梯的扶手,踩着窄得难以落脚的台阶缓缓爬上二楼。才刚准备抱怨一句“这种楼怎么能过消防检查的”,姜何就又被眼前几乎紧挨着的四个门吓到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楼下同样的面积,只造了房东一间房。楼上是怎么能分得出四间的?
“202。”辛久在姜何耳边说:“我住202,钥匙朝右边拧。”
辛久的房间貌似并不欢迎姜何,姜何转动钥匙时找不准使劲儿的角度,在门前足足耗了有五分钟,才“嘎吱”一声把这扇门推开了。
眼前的这个单间或许还不到20平米吧,实际使用面积大概10平米出头。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张很小的写字台,一个布艺衣柜,和一台洗衣机;好在带了一个聊胜于无的超小号独立卫浴。
窗户倒是有,但碍于楼与楼之间距离太近,几乎没有阳光直射。虽然现在室外阳光普照,可房间里不开灯仍旧是昏暗的状态。
灯的开关在门后面。姜何回身关门的时候,膝盖就已经碰到辛久的床沿了。
这就是辛久一直在住的地方吗?姜何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有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