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起身时,巫师扶起沈寒潭,凑到了他耳边。
“一国之主,竟然笃信巫蛊之术,我不过略施小计,三年间将他玩弄股掌之间,实在可笑,”他低声道,稳稳地扶着沈寒潭,却不松手,“将军在都城丢下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沈寒潭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之人一般,许久才礼貌道:“那就有劳巫师了。”
两人擦肩而过,巫师的手在衣袍下握的很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巫师用平常的声音从容道:“我此次随军,是为祝祷,初次见面,叨扰将军了。”
看着沈寒潭离去的背影,巫师笑容冰冷诡异:“将军,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与我说,我都做得到。”
一去数月,这场仗打得着实艰难。
如巫师所说,新即位的王上痴迷神鬼之术,不思民生,几年来国度愈加衰败,根本不足以支撑与邻国的这场仗。
大明山间的城池向来为紧要关隘,一旦被攻破,敌军可长驱直入都城。
沈寒潭满脸疲色,他已经连着十多天没能熟睡,眼底全是血丝,后方粮草缺失,最多支撑两天,大军兵临城下,将所有后路封死了,没有援军,没有粮草,军心涣散,一切迂回狡诈的兵法皆成了空谈。
巫师站到城墙上,看着四处萦绕的朦胧山雾,立在他身边,还是来时那副模样,冷眼看着一切。
据说他每日到城墙上方祈求大军得胜,但这份“祈祷”是否有效,无人能知。
“你不忧心?”沈寒潭看着他道,声音沙哑疲倦,僵持了这许久,一旦城破,城内民众便是灭顶之灾。若今晚敌军攻城,便是最后一夜。
“为何忧心,”巫师道,即将天明,雾气愈加浓郁,连驻守的士兵都看不清,安静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二人,再次说道,“将军,你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