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庭!”何沐阳抓住张之庭的小臂怒吼着,似乎将他的理智抓了些许回来,“别发疯了!将信已经被冬绪送回医院了!跟我回去!”
大脑的运转还没来得及消化何沐阳传递的信息,张之庭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被何沐阳拽着,脑子里只剩下焦急之后不断被放大的心跳,苍白的嘴唇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医院。
手术室上的那道红色的光线愈发刺眼,老爷子抱着小丫头坐在凳子上,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陆伯和陈冬绪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何沐阳拖着张之庭回来的时候,雨水还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看看你自己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家也不回女儿也不要!将信已经这样了,你也准备和他一起躺手术室吗!”张崇余的声音不大不小,怒气却是十足,对着张之庭恨铁不成钢,出口的狠言狠语似乎震慑到了怀里的孩子,小丫头抬头瞅了瞅有些颓丧的张之庭,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张崇余的手背,意思大概是让他不要生气。
“张老先生,我先带总裁和何队去处理一下吧!”陈冬绪唯唯诺诺地开口,见老先生沉着脸安抚怀里的孩子没做声,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回到病房,陈冬绪一边给两人找毛巾,一边向张之庭解释事情发生的情况。
“……我刚和何队从警局过来,车开到医院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看见将信穿着病号服横穿在马路中间,我们下车去找他,才发现他拽着人就问‘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在马路上纠缠了一会儿,雨下得大,我们没拉住他,卡车开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就冲了出去,还好司机及时踩了刹车,人是没撞到,就是晕过去了。”
“他想死?”张之庭皱着眉问道,“他就那么放不下那孩子吗?”
何沐阳正想接话,口袋一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出病房接了电话。
“把孟娴给我找出来!”
“张总,其实……有些关于孟娴小姐的情况,我要和您汇报。”陈冬绪顿了顿,“何队长那里查阅的资料显示,孟小姐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张之庭听罢,随即露出震惊和讶异的表情,又想起将信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和那个夭折的孩子,怒不可遏,双眼发红,抬起右手,一拳砸在墙上。
“那就把那个男人给我找出来,不管多少钱,找人做了他!”
“不必了!”何沐阳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男人已经死了,队里刚接到报案,发现一具男尸,经过鉴证科比对,已经证实那具尸体就是犯罪嫌疑人。”
“还有一件事,尸体的背上刻着几个字,大概是一个地址,之庭,署名……是你。”
“之庭,不管尸体和你有没有关系,照例,你得跟我回局里一趟。”
何沐阳话音刚落,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严肃而凝重的气氛和窗外阴沉的天气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冬绪抬眼瞥见张之庭脸上复杂的表情,他知道,此刻任何的情绪,都大不过张之庭对手术室里那人的担心。
“张总,我打电话找任律……”
“不用了。”张之庭无力地摆摆手,打断了陈冬绪的话,“你留在医院,顾着点儿老爷子和小丫头,将信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阿阳,我现在就跟你走,咱们早去早回。”
何沐阳盯着那双深邃的眸,眼底的青色意味着对方仍然带着倦态,但张之庭此刻冷静的模样,让何沐阳仿佛又看到了印象里那个温润沉着的男人。
随手换上干净的衣服,张之庭便随着何沐阳匆匆离去。
进一趟局子没那么简单,说是协助调查,但要办的手续杂乱,要走的程序繁琐,公事公办,张之庭内心焦急,却也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待。
口供是组里一个有年资的大哥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帮着录的,问题不外乎一些二者关系,做案动机,无奈张之庭这些日子都留守医院,有了不在场证据,之前的所有疑题就都迎刃而解。
只是这么一来,案子又变得棘手起来,现有的一些证据,表面上看来互相关联,实则杂乱无章,总觉得真相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张之庭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是夜色至深浓,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泥土香气,晚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老爷子和陆伯已经回去了,将信出了手术室正在熟睡,张之庭推开门,病房内那两具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让他不由吃了一惊。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提前说一声!”
张之庭有四五年没见过syan了,印象里那个青涩的少年如今算是彻底长开了,眉眼英秀,打扮温文,身上透露着那种从容的气质不是通过电脑屏幕可以传达的。还有谭啸,自从两年前跑到瑞典去找寻真爱之后,两人就没了什么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