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说没怪自己,可他挂在心上,怎么就算不怪呢?他们母子都是这样聪明的人。
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好些话,平日里只有丁点征兆,藏在玩笑里压根不会示人。要求他衡量轻重的人自己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偏偏还严于待人,要他时刻理智。所以此刻,顾屿那句轻飘飘的话里就像带了几分报复。
江女士也抹眼泪:“所以妈妈抛弃了你一次,你就要抛弃妈妈一次吗?”
“您又多疑了。”顾屿掉完眼泪抬起发红的眼,又将那些翻涌的不甘心压下去,他避开矛盾,又恢复往日不大正经的样子,不再计较这些——也从没有真的计较过。
顾屿从没强求过别人,他从来只强求自己。
云淡风轻是他的伪装,所有人都以为他果真是那样潇洒随性的样子,实际上他的不甘心他的反骨从没消失过,这个阶层灌输给他的一切价值观他从没认同过,所以他拍拍屁股毫不在意地丢下旁人羡艳的一切离开,一点不提自己怎样不凡,偶尔他会希望自己庸俗——他也认为自己确实庸俗,只是被模具禁锢,有了一些不合适的外壳。
他一点不在意自己是乞丐还是富翁,世上没有能绑架顾屿的东西,只有亲人爱人。
顾屿不会被任何东西牵绊,唯有他爱的人,他面对所有人都可以鄙夷或骄傲,随和或刻薄,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他永远不会试图刺伤他们。偏偏仅这一样东西就能让他得不到自由。
所以那点嘲弄或者说不甘心很快就收起来了,他打断江女士的难过:“妈,我们是想好好活着的,我是去救他,不是去殉情。”
顾屿压下那些话,尖锐的刺收回,与此同时,对宋槐京的爱到达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