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宁痴痴地听着,孤独的夜里,手脚都那么冰凉,他靠着这并不够技巧高超甚至有些生涩的乐音里,脱离出悲哀失落的苦情,让灵魂漂浮在漫天飞雪的夜空中,俯视着点点灯火的人间。
我们都如此渺小,在天地间,有什么能永存呢。
是神吗?是爱吗?还是陪伴?
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所有的誓言、愿望、寄托,终究敌不过时间,敌不过不可捉摸的命运。
用粗糙带着厚茧的手掌抚过他头顶的婆婆离开了他;笑着说来年春天一起种花的母亲离开了他;抱着他的胸膛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顾向年,又该什么时候离开呢。
拉琴的少年一曲终毕,起身鞠了躬便下了场。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基督徒们肃整衣衫,唤醒了沉睡的儿女,站起身,重新开口赞颂起主。
陆宇宁的神魂急速下跌,从呼啸着罡风的高空坠落回血肉骨骼堆砌的身体,他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他寻找皈依的地方。
神佛从来没有庇佑过他,即使最卑微的愿望,也未曾实现,何况那些期许的光明伟岸。
失魂落魄地走下小教堂的石阶,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哪里又是家呢。
街尾的广场边缘,摆着给行人休憩的长凳,一个流浪汉裹着破烂的棉大衣,瑟瑟地蜷缩在角落里。
陆宇宁裹紧了衣服,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些钱,又把包里准备给顾向年的小饼干和矿泉水摆到他面前破烂的小木盘子里。
“拿去找个地方住一晚吧,天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