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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不是索欧特德,她也不知道那个变态是怎么想的。即便她信任着眼前的女人,可未知的恐惧和潜在的变数让她如坐针毡。

她怕,怕索欧特德不来,计划落空每日担惊受怕,却更怕他来,怕自己和苏瑶光出事,要知道索欧特德现下可是极其憎恶她的,周子墨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演绎茅盾文学的代表作。

这就是索欧特德希望看到的,他在打心理战,目的就是让她方寸大乱,他在享受猎物的垂死挣扎。

然而看透一切的苏瑶光决不会给敌人得逞的机会,她老神在在,云淡风轻,切好猕猴桃又是剥葡萄送到周子墨嘴边,一直没停嘴的吃,进食的确能缓解焦虑,可吃了太多,周子墨撑的吃不下,偏头避开送上门来的火龙果,愤愤指责对方的投喂行为,“不要养猪了。”

“猪猪哪里有你可爱。”苏瑶光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语调轻松,和她的紧张比起来,苏瑶光淡定的要命,又或者说,她比她更会隐藏真实的情绪,比起周子墨的担心,她更怕索欧特德不来,留眼前的人往后独自面对。

“是啊,我要是没有猪猪可爱,你的择偶眼光才是出了问题。”自吹自擂毫不谦虚的周子墨揉着肚子,打了个嗝,抬头问道,“你怎么都不担心他不上车的啊。”

所以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不紧张,不显得紧张的我很蠢吗?!

将某人不要的火龙果送入口中,苏瑶光细细咀嚼着,闻言疑惑的“嗯”了一声,她们之前明明聊过这个话题,她咽下食物,耐心又笃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来,并不需要担心啊。”

周子墨没话找话似得,非要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为什么?”如果是她,这么明显的陷阱她绝对不会跳进来,可她忘了,她的潜意识是求生本能在主导,而不是求死,偏偏求死是索欧特德行动的最终归宿。

她很难设身处地的从索欧特德的处境思考问题,希望苏瑶光能给她一个答案,让她安心的答案。

苏瑶光稍微思考了一会,而后解释道,“从他的成长经历来看,他无疑是缺爱的,没有正常的人际关系让他缺少与外界沟通的基本能力,渐渐的他步入他父亲爱德华的后尘,通过掠夺和占有证明他的在意。”

像是听到了什么辣耳朵的脏东西,周子墨鼻孔重重呼气,脸上挂着精致的假笑。“很荣幸能听到苏瑶光上将的犯罪心理学讲座呢。”

顽劣的夸奖让苏瑶光轻声失笑,示意某人稍安勿躁,“我们都知道索欧特德十分在意强弱,但是他最开始对于强者的定义是爱德华,这种掺杂了渴望双亲的亲情在内的慕强,依赖又敬畏,在我们杀掉爱德华后,强者的身份会理所应当的转移到我们身上,但是杀父之仇横贯其中,他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情感关系,在日复一日的偏执中自我扭曲反复移情,直至今日,他的核心欲望是什么呢?是我,是你,他认为我们都是他的猎物,是高贵的猎人的所有物,当然见不得我们属于彼此与他毫无关联,事实证明我们的恩爱会让他暴跳如雷,得不到就要毁掉,毁掉也是掠夺和占有。

他很清楚我们早晚会揪他出来,也知道我们想把伤害降到最低才设了这样一个局,然而关键在于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两天,是帝国上将收拾残局淡出视野的极限,在这里的两个月期限已然过半,如果他这次不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顺利出访,在星原的他就再没有一起对付我们两个人的时机了,这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不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登上列车,临死前拉我们两个一起垫背。

所以不要担心了,喝点西瓜汁吗,还是抹茶牛奶?”

苏瑶光温柔的询问着,好似眼前并不是什么大事,给周子墨狠狠塞了超大一颗定心丸。

索欧特德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人格缺失三观不正,过于以自我为中心,性格偏执阴郁,这些都是他的致命弱点,被人轻易摸透,也就使得他一定会被她们的恩爱举动激怒,注定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论他是否愿意,那根偏执的神经都会驱使他抛弃过往的准备出现在这里,放手一搏。

苏瑶光分析的条条是道,对索欧特德性格了解的十分透彻,可见做足了功课,而周子墨未必不知道这些,她不过是想听苏瑶光说话。

摆手拒绝了饮料,周子墨拉过那双不停为自己忙碌的手,像是在吸取力量似得,熟悉的体温让她试着稳下心神,拼命告诉自己她得冷静一点,不能自乱阵脚才是,嗯,这点她真的要向苏瑶光学习来着。

苏瑶光温顺地让她牵在手中,那双专注的眸子温柔而沉静地注视着一切,她知道对方需要时间来接受安逸过后的惊天巨变,以及事到临头时面对未知生出的恐惧,这是人生也是成长很重要的一部分,让无忧无虑的少女面对这些的确有些残忍,诚然,她有能力也有资本让她永远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不过对方显然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为刽子手递上刀具,做她最亲密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