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跪在地上, 极力掩着口鼻。
只听太后的声音不紧不慢。
“哀家方才便道,不该让你认,谁知你偏是个性子倔的。弄成这般情状, 转眼让皇帝瞧见了, 还要以为是哀家存心为难于你。”
“你称这宫中有外人混入, 从沈君的兰林宫里走出来, 哀家却也不敢全信,平白冤枉了谁。”
“太液池底的怪石多,这尸身坠进去, 脸上碰擦得不堪入目,面貌都不可辨了。也说不准是哪一处当差的宫女,没长眼睛, 脚下不仔细,自己跌进去的。”
“罢了, 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就算要画像寻人,都没处画去, 只能趁早拖去乱葬岗了事。”
说着, 极嫌弃地冲那抬尸的人挥挥手。
“快些抬了走吧, 这样腌臜, 多瞧几眼,今夜都睡不安生了。”
那些人领命, 原样盖上白布, 抬了担架下去。
殿内的侍人松开紧皱的眉眼, 忙不迭地捧来香炉, 驱散恶气。
只有顾怜仍以手支地, 呛咳不止, 脸颊憋得通红,眼角都沁出泪水来。
太后是有意的。
那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应当是一名死士,眼看宫门紧闭,不能逃出,为免被捕落网,给主子招来灾祸,而甘愿一死以断绝线索。
而旁人又添了一道手笔,将其面目毁去,不可辨认。
如此,便是真的死无对证。
能在宫中做到这般狠绝,她背后的人是谁,此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大约也可以猜想了。
太后与齐王,和沈兰溪,向来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眼前这是有意在帮着毁灭罪证,抹去痕迹。
而试图挡路的任何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除去。
方才故意让他撞见面目全非的尸体,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恐吓而已。